韩姜看向了那双手,骨节分明,纤细却不显得柔弱。
这是一双一看便显得十分有力量的手。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就在要触碰到了时候,却是突然清醒了过来,啪的一下,将段怡的手给拨开了。
段怡却是不恼,笑道,“还趴在地上作甚,大过年的,一把年纪不回去发压岁钱,还等着去我家吃年饭不成?”
韩姜一愣,仰起头来,“你不抓我下狱?”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你就不怕我,再纠集人马,同你打一仗?”
段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啧啧出声,“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控制了自己这双手,只使出了一成的本事,没有将你打死。”
“大过年的累得我都暴躁了,再来一回,保不住我就使出了二成的本事,将你打进土里去了。”
韩姜涨红了脸,他刚想要怼回去,却见先前被打趴在地上的马,又站了起身。
它抖了抖身上的鬃毛,在他的身上蹭了蹭,嘶鸣了几声。
韩姜顿时不语。
他想着段怡那从容不迫的三棒子,又看着毫发无损的马儿,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起来。
段怡却是不再理会他,拍马朝着苏筠同韦猛行去,不是她偏爱二人,委实是这两位双目亮晶晶的,已经盯着她看了许久了。
那模样,活脱脱就是等待夸奖的小狗。
段怡行至二人面前,对着他们竖起了大拇指,清了清嗓子,“走,咱们吃年夜饭去!”
她想着,心中默念道,不愧是段怡……
“不愧是段怡!就没有我们段三攻不下的城池,打不死的敌人!”苏筠朗声道。
韦猛嘴笨,说不出话,只是不住的点头,宛若捣蒜。
段怡汗颜。
她脑海中出现了日后攻下城池,几万人双目亮晶晶一并高呼不愧是段怡的场景,忍不住汗毛根根竖起。
这要是换作可以吸收信仰之力的世界,她靠着苏筠,就能白日飞升,立地成仙吧……
……
等竟陵城安稳下来,天已经大亮了。
刺史府中的大花厅里,摆着一个大团桌儿,桌上的锅子冒着腾腾热气,里头的肉翻滚着,显然已经煮熟了,那香味儿弥漫开来,让人垂涎三尺。
程穹看着这雕花的房梁,窗边绣着红梅的帘幔,又看那墙上挂着的蝶恋牡丹的水墨画,简直快要哭出来。
先前段怡说半年夺下一城,他还当是天方夜谭。
现如今才多久,那青牛山的屋子还簇新的,他们便拿下了竟陵城。
只有六十人马的段三姑娘,已经成为坐拥五六千兵卒的竟陵城主了。
他想着,心中滚烫起来。
程穹端起酒盏,同一旁一脸死相的韩姜碰了一个杯,“不必反抗,那什么文人风骨,将士节气,都会被主公摆碎了揉杂了……躺着躺着就习惯了。”
他想着,头微微一偏,精准的避开了苏筠筷子甩过来的油。
韩姜面如死灰,心中却像是长江决堤,整个人都被冲得四分五裂的。
先前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的段家军三人,如今撸着袖子,拿着筷子死死的盯着锅子,一旦有肉熟了,那齐刷刷的筷子便戳了下去,在锅子里打起架来。
“先生,你一点力气都没有出!还吃这么多肉!”段怡筷子一伸,眼疾手快地夹准了一块肉。
“就是,祈郎中你还是个郎中呢,不知道过午不食,大半夜的还吃这么多肉!”
苏筠落了空,叫横插过来的祈郎中抢了肉去,顿时不满的嚷嚷起来。
祈郎中嘿嘿一笑,塞进了嘴中,“老夫吃肉的时候,你还没喝奶呢!我怎么没有出力?老人家陪着你们熬夜,不是出力?”
“先生你这脸皮日渐增厚!我觉得一般的棺材都装不下你了,得给你造两层楼!”
段怡听着,顿时无语,什么叫做熬夜就是出力,你咋不说你用大鼻孔呼吸了也是出了力!
祈郎中一听,一脸惊喜,“孝顺徒儿!我要好木头,金丝楠木最好!”
段怡快很准的又夹了一块肉,抬手一指,“我瞧那梅树不错,打今儿个起,就赐名金丝楠木了。”
祈郎中听到这话,被呛了一下,猛的咳嗽了起来。
程穹笑眯眯地递给了祈郎中一杯水,扭头看向了韩姜,“指鹿为马,可亲眼观过?”
韩姜握着杯子的手在抖,他为何要来,他就应该回去,给家中二十四个子侄发压岁钱去。
段怡听着他的话,耳朵一动,看了过来,“程穹今日倒是欢喜……”
她说着,学着程穹一贯斯文人的模样,激动的说道,“斯文扫地,斯文扫地!”
程穹给段怡也倒了一杯茶水,“主公若是日日如此上进,天天攻城略地。别说用斯文来扫地了,便是用斯文踏脚,那程穹也心中欢喜。”
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