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怡想着,嘿嘿一笑,提着长枪,一跃跳下了马车。
她眯了眯眼睛,朝着对面看去。
只见那山林树丛之中,人头攒动,竟是站了约莫百来号人。
领头的那人,身披大貂,肩头扛着一杆十二齿钉耙,嘴里还叼着一根草。
如今正值隆冬,他却是穿了一身湛蓝色的宽衫大袖薄衫,北风吹来,宛若骷髅人套被子,人在其中直晃荡。
那举着钉耙的大袖被吹得鼓起,露出了他黑黝黝的手肘子。
段怡瞧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一会儿她要是一拳将此人的鼻子打得鼻孔朝天:此人倒像极了被妖精吃得只剩骨架子的某位猪大仙。
那土匪头子,见段怡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心中发毛。
这世道,于那些富贵人,平民百姓,那都是灾祸。
可于他们山匪而言,简直就是财神爷亲临青牛山,宝都送到手中了啊!
像这样的小娘子,这些天他们打劫的没有五十数,那也是十有余。
哪一个不是吓得花容失色,啼哭嚎叫的。
偏生这位……
土匪头子想着,忍不住将自己被风吹起的衣袖强行按了下去,遮住了他露出来的手臂。他紧了紧衣襟,突然有些后悔,今日没有穿上他那个丑不拉几的破袄子了。
“此山由你开,此树由你栽,姑奶奶今日过,把你的钱拿来!”
段怡抬起了下巴,笑意吟吟地说道,她声音清脆地很,像是山泉叮咚一般,甜如桂蜜。
土匪头子身子一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他娘的晓得自己的在说什么?兄弟们,这小娘皮想打劫我们,简直把周爷爷的肚皮笑破!”
那林中山匪,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周二当家的,这娘皮怕不是吓疯了!”
段怡不以为意,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提着长枪脚轻点地,朝着那周二当家的飞奔而去。
周二当家的见这速度,瞬间大骇,他余光一瞟,只见先前还松松垮垮,明摆着是中看不中用的那群家丁,陡然之间气势一变,一个个的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不要怕,咱们人多!就让我们陪着小娘皮玩玩!”
说话间,段怡已经到了跟前,她那长枪像是俯冲过来的雄鹰一般,猛得朝着那周二当家的扎去。
那周二当家虽然瘦骨嶙峋,却意外是力量型的,只见他气沉丹田,马步一扎,那十二齿密密的钉耙,朝着段怡的长枪迎去。
只听得清脆的一声响,段怡的长枪瞬间戳断了一根耙齿,那耙齿在空中翻转了几下,朝着周二当家的面门袭去。
周二当家头一偏,灵活的避了开来,他用钉耙架着段怡,险险退了三步,站稳了脚跟。
“不亏是骷髅成了精,千年干尸果真有几分本事啊!你有这二把子力气,不去耙田真是可惜了,起码牛还能歇歇不是。”
段怡说着,又是一枪朝着那周二当家的腹部刺去。
周二当家的哪里听过这种话,一时之间,竟是浑浑噩噩,不知道如何接茬。
当然,此刻他也没有任何余力,去接茬儿。
只这一枪,他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收起了先前对段怡的轻视。
他虽然是个土匪,但也曾经拜师学艺,有些功夫傍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更是四处偷师,吸取了众人之长。
若是手上没有两把刷子,又如何能够做那青牛山的二当家的?
段怡的武功路数一使出来,他便心中有了推测。
“你们是军中之人?老周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这位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唐突了军爷们,我这就叫兄弟们让开一条路来,恭送姑娘如何?”
周二当家只觉得小腹一疼,那薄薄的锦袍已经被段怡的长枪撕裂出来一道大口子,凉风直接灌了进去,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段怡摇了摇头,一脸兴奋的说道,“你怕是没有搞明白状况。现在不是你打劫我,是我在打劫你?懂否?”
周二当家一愣,只觉得手臂一凉,整个衣袖都被段怡挑了下来。
“这袍子不值钱!”
周二当家的欲哭无泪,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根本就是在猫戏耗子,这是认认真真的要将他洗劫一空啊!
段怡挑了挑眉,想了想,“倒也是,就你论斤称,都卖不了几个大子儿。也就是那屠夫卖肉时,送的剥干净了的大骨头,只能当添头!”
周二当家一梗,不带这么毁人的!
他正想着,就感觉手腕一阵剧痛,手中的钉耙瞬间落地,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整个人便被段怡踩到了脚底下。
他呸了呸吃进口中的落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感觉那背上的脚犹如千金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小姑奶奶饶命,是我周度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这桩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