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有些日子没有来了,听说你祖父回来了,还兴要你出来不?”
“三娘吃面不,我新做浇头,你替我试试,可还差了些什么?”
“那日段家回乡,我都瞧见了,啷个那么多人啊!像玩龙的似的,把我娃儿都吓哭了!”
段怡笑眯眯的摆了摆手,“不吃不吃,改日再吃!今日个要看老贾去,没得肉他是要把我赶出门去的!”
周围的小贩们都笑了起来。
酒旗之下,一个穿着青色短打的老汉,笑得最是大声,“今儿个谁都莫跟我抢,老贾最爱喝我家的青稞酒,吃我婆娘卤的肉。三娘还是老样子不?”
他说着,拿着刀就切起肉来,“三娘啷个不说官话,还说锦城话?大家闺秀都说官话!”
段怡从兜里掏了钱,放在了桌案上,从那老汉手中接过用荷叶包好的肉,又提了酒,绑在了马背上,一边绑一边说道,“我怕我说官话,陈老丈你吓得不敢收我银子,那我不就要吃白食了!”
姓陈的老汉,又哈哈笑了起来,“啷个会吃白食?老汉我不敢去青云巷讨钱,但我敢去找老贾讨钱!”
段怡好笑的摆了摆手,牵起了朝风,“走了走了!”
离开这个巷子,拐了两个弯儿,便到了一处单门独户的宅院门前。
那院子前面搁着一个有些年头的木头人,龇牙咧嘴看上去渗人得很,木头身子经过常年的击打,已经裂出了缝儿,看上去摇摇欲坠的。
大门敞开着,里头闹哄哄的。
段怡拴好了朝风,一进门去,一柄长枪便斜刺了过来,一个半披着甲衣,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嘴中吊着一根草儿,猛攻过来。
段怡抬手一转,那长枪之力瞬间便被卸掉了。
男子将手中的草儿一吐,快步上前接过了段怡手中的肉,嚷嚷道,“隔得老远闻到肉香,便知道段三来了,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们相爷的孙女抬轿子去!”
男子的话音刚落,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便呸了他一口,“老贾你浑说什么?这里只有段三,哪里有什么狗屁倒灶的相爷孙女。”
他显然很少说诨话,一说脸就红了。
被称做老贾的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苏筠,毛都没有长齐,你也学着别人护主了。”
院子里的军爷们,全都哄笑了起来。
叫苏筠的少年整了整身上的甲衣,立马跑到了段怡跟前,“段三,这几日我有好好的跟着老贾学功夫,若是要打仗,你可要带我上战场去!”
“他们都说你要嫁人了,搞不好要嫁王爷!王爷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以前也是个王爷,也没有见生出什么三头六臂来。使公已经在路上了,算算时间,天不亮就能回锦城。”
老贾打开了荷叶包,军爷们一哄而上,上去吃肉去了,唯独苏筠不拢边儿,围着段怡说了起来。
“段三,内宅没有什么好的,我阿娘有一屋子人伺候,还是郁郁寡欢,最后死了。”
段怡见他着急,笑了笑,偷偷拿出了一个单独的荷叶包,递给了苏邑。
苏邑接过一瞧,顿时乐了,他双目亮晶晶的,像是落入了星光。
“又给落魄小王爷吃独食,段三你也太偏心眼子了!”
那肉还没有入口,老贾便端着酒盏走了过来,他收起了没正形的样子,凑了过来,“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不是说要做几日贵女,最近不再过来了么?”
段怡伸手从苏邑打开的荷叶包里,拿了一坨卤肉,嚼了一口,又接过贾参军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苏邑说得对,内宅没有什么好的,我倒是想做个太平孙女,哪里晓得,个个都叫我不太平。再这般下去,指不定就要被人卤了,当这肉打包送出去了。”
老贾皱了皱眉头,“这不像你啊!只有你欺人的份,旁人哪里打得过你。”
段怡摇了摇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内宅的弯弯绕绕,绕得人烦不胜烦。
左右这几日功夫,她该摸清楚的,都已经清楚了个大概了。
以不变应万变本事上上策,可京城的消息一来,这摊子水就像是被人用大棒子搅合了一遍似的,湖面泛舟立马变成了激流勇进。
“吃完肉喝完酒,有一票大的,干还是不干?”
贾参军双眼冒出了精光,他搓了搓手,激动道,“干什么?打家劫舍?还是占山为王?”
段怡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脑子里能想点旁的么?”
贾参军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吃着肉的苏邑,“你让一个土匪的儿子不提打家劫舍,就像不要一个落魄王爷提他爹一样,那是不可能的。”
苏邑见状,不满地打断了他,“你莫要胡搅蛮缠,听段三说正事。”
贾参军瞪了苏邑一眼,却是当真正经了起来,“你说。”
“你将我外祖父即将回城的消息放出去,说清楚他是接了明睿一道儿回来。边城敌军虎视眈眈,剑南军无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