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这些布你打算干啥?你芬姨奶奶方才过来,看到了想扯几尺,你卖不卖?”
堂屋传来徐母高昂的嗓门。
“卖!”徐茵掀开门帘走出房间,“桐城布厂特价处理的瑕疵布,但我仔细看过,瑕疵都不怎么明显。”
“你不说,我还没看出来这是瑕疵布呢。”
徐母低头仔细瞅了几眼,才看出花色染得不太均匀,要不就是有几个漏针,这样的瑕疵跟常规布也没差多少。
“你芬姨奶奶想给她满月的小曾孙做两件和尚衣,还想给她最小的孙女做条裙子,相中了这几个花色,你给她多少一米?”
“芬姨奶奶要,就一块二吧。”
“这么便宜?”徐母吃了一惊,“这是花洋布诶,布店里最便宜也得要三四块吧,这么点瑕疵穿身上根本看不出来啊。你确定卖一块二不会亏?”
徐茵就告诉她,这是二十块一匹拿的,每匹有三十米呢。
这么一算,徐母后悔当时只给了闺女五十块。
要是多给点,不就能多抱几匹布回来了?
徐茵看着她妈的表情不由好笑:“妈,瑕疵布也不是那么好抢的,就这几匹,我和嫂子跑了好几趟批发市场呢。”
徐母这才不再懊恼,低头看了眼布匹,果断挑了两匹好看的,抱进自己的屋子:
“这两匹留着给你当嫁妆,这么便宜又好看的布,卖给别人可惜了!”
徐茵:“……”
最后好说歹说,总算说服她妈把瑕疵布抱出来,该卖卖,该做衣裳做衣裳。
留着干啥?她将来就算嫁人,难道还能缺几匹瑕疵布做嫁妆?真是的!
等徐茵家的稻谷收入谷仓,田地深度犁透,桐城批发来的布匹、羊毛羊绒线也被她卖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她打算开学前给爹妈各织一身毛衣裤。
那些买了瑕疵布的,也没带回家,直接请徐茵做成衣服。
这一进一出,能赚不老少。
徐茵粗略算了算,到九月份开学,第一学年的生活费稳了。
肥完田,家里开始插秧,她的任务是去农场取预定的鱼苗。
现如今,她已经成了农场的常客了。
几个门卫都认识她:
知道她曾经是六中的学生,被保送了华大;
知道她家养了三个月的稻花鱼比农场养一年的还要肥美鲜嫩;
知道她家种出来的西瓜,被瓜种优化研究所抢着要,而那是农场西瓜得不到的待遇;
还知道她是拖拉机犁地小能手,比于师傅等一众老师傅都犁得既快又好……
若干个荣誉披身,让人想不认识她都难。
徐茵顶着一路的目光,淡定自若地停好小电驴,拎了只酱鸭,径直来到场长办公室。
“小徐同志来啦?”
场长看到她,笑着指指一旁的沙发椅,示意她坐。
“来就来,怎么还提东西?”
“我哥从桐城寄来的,算是那边的特产,蒸熟以后切块吃,挺下饭的,您带回去尝个鲜。”
场长客气了几句收下了。
“你来的正好,你家那批西瓜的尾款,研究所那边早上打过来了,我还说让老于抽空跑一趟徐家村,给你家送去。既然你来了,就不麻烦老于了,这是领款单,一会儿直接去财务领就行。”
徐茵接过领款单扫了一眼,哟,尾款都有五百块。也就是说,她家两亩地的西瓜卖了一千块钱。
这是什么概念呢?
她家两亩地西瓜收成一万五千来斤,算下来每斤六分六厘,而今年西瓜的统一收购价是两分五厘,也就是说,她家的西瓜,比市场价贵一倍有余。
“这价格会不会高了点?”
饶是她对自家的西瓜有信心,也有点拿不了手。
“放心吧哈哈。”场长笑着道,“我同学说了,你家的西瓜是他跑遍全国见过的最好品种,因此这不光是西瓜钱,还含了种子的钱,所以值这个价。”
那徐茵就放心了。
她去财务科领了钱,就直奔养殖湖拿鱼苗。
正好于师傅的拖拉机最近没活,就借过来把鱼苗运回了家。
村里大都在田里插秧,看到她开着拖拉机回来,都直起腰看着拖拉机跑近又跑远。
和老徐家水田邻近的人家,隔着田垄问徐母:
“金花,你家的鱼苗从哪里买的?大脚家的鱼苗听说是去城南水库买的,价钱不便宜呢。”
徐母得意地昂了昂下巴:“都是我闺女跑东跑西找来的,我只负责掏钱。”
“你家茵茵孝顺的真没话说。”
“不仅孝顺,还能干。”
徐茵不知道她娘又在拿她显摆了。
放完鱼苗,开着拖拉机跑到山脚旱地,把那两亩清理掉西瓜藤的地好好犁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