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林他们是从去年就往西北赶来,直到如今,才算靠近长梁卫的地盘,走了有小半年之久,可谓艰辛。
“汤百户,快到了吗?”纪富德策马过来问着,看着四周荒山野岭的模样,实在是不知道长梁卫藏着哪里?
汤百户,也就是以前的汤总旗笑道:“纪九爷莫急,再走上小半个时辰,过了前面一个无水土沟就是长梁卫的地盘。”
这支庞大的车队是由纪家、谢家、顾家组成,因此来接人的除了包总旗以外,还有大埠卫的汤百户。
不过他们今晚会在长梁卫住上一晚,明天再启程赶去大埠卫。
纪富德听罢,这才放下心来:“辛苦汤百户了。”
又对包总旗笑道:“包总旗,这会要麻烦你们卫所了,要招待我们这么多人。”
看着浩浩荡荡,几乎看不见尾的队伍,又担心的问:“卫所是军事重地,留我们这么多人住宿,可以吗?不会给秦千户惹麻烦吧?”
包总旗笑道:“纪九爷言重了,你们带来的这些人皆是能证明身份,且在陇安府府衙、牧县集合地登记过的,又有我们三个卫所联合作保,可以进入卫所范围。只是要委屈你们住在卫所外头的营地里了。”
卫所内部只能亲近的人进去,像是那些护送车队来的镖师,一般的下人跟护院,是不能进去的,不然可能会当做细作抓起来。
纪福德笑道:“这倒是不委屈,我们一路西行,住了好几个月的野外,早就习惯住帐篷了,只要不给长梁卫惹麻烦就成。”
言罢,是拿出一直藏在袄子里的羊皮水囊,递给包总旗:“寒风凛凛的,包总旗喝点姜汤,暖暖身子。”
包总旗接过羊皮水囊,灌了几口,被姜汤的辛辣一激,连打了几个喷嚏。
打完喷嚏后,寒气是去了不少,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爽快!”包总旗是整个人都舒坦了,把羊皮水囊还给纪福德:“谢了。”
“包总旗客气了。”纪福德又从马背上的一个厚包袱里拿出另外一个羊皮水囊,递给汤百户:“汤百户也喝点。”
汤百户见状笑道:“纪九爷当真是个细致人,还给我拿新的,我跟老包他们都这么熟了,一块打过仗的,喝他口水,一点也不嫌弃。”
包总旗听了抱拳一礼,笑道:“多谢汤百户不嫌之恩。”
汤百户笑骂道:“滚蛋,你这日子过得好后,也是越来越皮了。”
纪福德瞧着他俩嬉闹的模样,很是高兴,看来不仅秦千户跟谢姑爷的关系好,两个卫所的将士也相处得很好,那他就能放心了,族叔也能放心了。
纪福德的族叔就是纪老爷子……他命不好,一出生就死了娘,爹又不成器,是吃喝嫖赌俱全,每两年就因为喝醉酒,呕吐的时候,被吃下去的饭菜给堵住气管,憋死了。
此后,他只剩下一个病恹恹的爷爷,以及亲爹留下的一屁股账。
债主是赌坊的,拿着他爹摁了手印的契书来家里收了屋子跟地,家里是什么都不剩下了。
而爷爷知道自己也活不长了,是带着他从乡下一路找去府城纪家,用年轻时帮过纪老爷子的情分,见到了纪老爷子,求纪老爷子买下他做奴才,说了可以签死契,只求他能平安长大,然后给他成个家就行。
可纪老爷子没有答应,说哪里有买同族子弟做奴才的道理?
是没让他签卖身契,而是收留他们祖孙,让他们在府里住着,帮着府里做点活计,每个月再给点月钱,算是雇用他们。
他们祖孙是因此安顿下来,有纪老爷子的照顾,爷爷是多活了好几年,一直到他十二岁成丁,才过世。
爷爷临终之前,只给他留了一句话:“知恩要图报,你的命,你的这身本事都是你族叔给的,这辈子,你就是死也不能做出对不起纪家的事儿。”
爷爷会交代这番话,是因着那时候他在做着做账房,将来是要帮着族叔家做账的,而做账房先生的,算账本事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不能对主家起什么坏心。
他发了毒誓,答应了。
而因着这些种种,族叔很信任他,这次是没有派自己的亲儿子来,而是派他这个族侄过来。
以后他就跟纪管家夫妻、纪师傅他们一起给谢姑爷、姑奶奶当差,直到老死了。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传来,纪福德听见后,是道:“我去看看大林兄弟,他身子一直不好。”
言罢,策马赶到顾大林坐的马车旁边,下了马,让马匹跟着车队跑后,再示意驾车的人放慢速度后,是一把攀上马车前车板掀起车帘钻了进去。
“大林兄,怎么又咳起来了?可又咳血?”纪福德紧张的问着,年前经过高水县顾家村的时候,顾大林见到了秦千户留守在村子里的人,得知了一些事儿,是当场吐血,大病一场。
后来又因着染上风寒,开始咳嗽,咳出来的痰里还有血。
不过大夫说了,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