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施知府跟孔学政都惊了,竟然是京城欧阳家派人把游师父他们送来的。
那京城欧阳家的当家可是欧阳鸿。
欧阳鸿老先生何许人也?那是堪称人瑞的人物,不但教导过景武帝的几位皇子,还教导过景泰帝的几个儿子,当今圣上都要喊他一声先生,乃是实打实的两代帝师。
施知府是高兴不已啊,有欧阳家介入,那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是冷笑地看了曹举人一眼,一拍惊堂木,对游师父道:“游师父,顾老爷子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速速说来。”
又提醒道:“老老实实的说清楚,不可有丝毫隐瞒或是扯谎。”
游师父站得笔直如松,淡然清冷的说一句:“清修之人,所说之言皆对得起天地师尊,不会扯谎。”
说完这句话后,游师父才把自己师徒下山卖药材,天黑出镇子上山的时候,遇见顾老爷子父子被野狗撕咬、救治他们、埋葬顾有福、把顾老爷子抬回山上供养的事情全都说了。
“谢尘,就是顾老爷子,他现在过得很好,能吃能睡,如今是跟着我们一起清修,为自己这几十年来做下的错事儿恕罪。这次贫道前来,他也是知道的,这里有他的一双手掌印,大人可以拿去比对他留在衙门里的手印,就能知道贫道口中的谢尘是不是他?”
顾老爷子犯过事儿,进过衙门,衙门有他的手印在,一比对手印螺纹就能知道他带来的手掌印是不是真的。
“宋班头,收起来。”施知府吩咐道。
宋班头立刻接过游师父递上来的纸张,拿去给施知府看过后,跟着林师爷翻卷宗,找到顾老爷子按手印的供词,开始比对两张手印的螺纹。
一刻多钟后,林师爷跟宋班头回禀道:“启禀知府大人,两张手印螺纹是一样的,游师父递上来的确实是顾老爷子的手印。”
游师父又道:“大人要是还不信,可以派人跟贫道回湖山府唐松镇大松山的道观看看,谢尘就在观里住着,活生生的,没有被人害死。”
唐松镇跟河安府交界,当初古知府是烦死了老顾家,把他们给赶出河安府,让他们自生自灭,衙役班头把顾老爷子跟顾有福一家扔下的地方就是唐松镇。
施知府点头道:“本府自然会派人随你回道观查看。”
薛班头上前,递上百谷县县令的手书,道:“知府大人,卑职是百谷县的衙役班头,我们县令收到欧阳家的来信后,命卑职带人去大松山的道观查看过,顾老爷子确实是活生生的,并未遇害。这是我们县令大人给您的手书,您看过后就知道。”
施知府听罢,是感慨欧阳家办事周全,把所有证据都给他带来了,立刻命人接过百谷县县令的手书,看了一遍后,满意点头,把手书递给宋班头:“拿去给曹方山看看,免得他又不相信,觉得大家在骗他。”
这话说得是相当不给面子,几乎是在啪啪打曹举人的脸。
“是。”宋班头笑着把百谷县县令的手书递给曹举人。
曹举人哆嗦着手,头昏眼花的看着,还没看完就一口气上不来,翻起白眼,一副要厥过去的样子。
李大夫跟连大夫立刻施针、擦药的救治他,这才没让他晕死过去。
施知府很无语啊,很是不明白曹举人这都到了随时能入土的年纪了,怎么还想着折腾?
李大夫救完曹举人后,说道:“知府大人,当晚救治顾老爷子跟顾有福的正是老夫,他们父子被人扔下后,遇上野狗,被野狗给咬了,游师父师徒把他们抬去我们医馆,只是顾有福伤得太重,没挺过去,当晚就走了。这事儿都是有脉案记录的,我把脉案带来了,上面有诊治的日子。”
李大夫每看一次病,都会坚持给病人写脉案,收在药铺里。
“宋班头,拿上来。”施知府是高兴得不行,接过宋班头递来的脉案后,细细看过一遍,看向曹举人道:“曹方山,如今证据确凿,顾老爷子没有死,你诬告顾锦安谋害顾老爷子的事儿纯属诬告,你还有何话好说?!”
曹举人是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晕死过去,不用再面对这事儿,他的嘴巴是动了动,还没说出话来,公堂外就冲进来三个人,扑通跪下,哭喊道:“知府大人,家父是老糊涂了,他已经知罪了,求您网开一面,不要跟他一个老家伙一般见识!”
曹举人的三个儿子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此刻却痛哭流涕,哭得宛如孩童一般。
再回头看见曹举人的时候,是恨不得把他给摁死,老家伙背着他们在外面找花娘生下小孽种就算了,竟还做出这种连累全家的大事儿。
要是他诬告顾锦安的罪名成立,不说他的举人功名不保,连他们兄弟也要受累,这一大家子以后在府城还怎么过?是连出门吃个饭都要被人指指点点的说嘴啊。
曹举人看见自己的三个儿子,原本是欢喜的,可听见他们这嫌弃的话,是流下眼泪来,指着他们道:“你们三个不孝子……老夫可是你们的亲爹,你们怎么能不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