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六很是着急,想要溜走,可那伙人一定也在盯着他,而他已经来了公堂上,知府大人就不会轻易让他离开。
如今只有期望老八能本事些,把那伙人给干掉。
顾老爷子很慌张,见知府大人问完话后就不再吭声,他受不住内心的惶恐,解释道:“大人,费氏的死跟谁都没有关系,是她自己病死的……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她娘家都是一群短命鬼,全家就只剩下她一个,她要是不死……”
“住口!”顾大山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顾老爷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嘲讽谁?他娘还不够,还要他姥爷家吗?
顾老爷子愣住了,没想到顾大山敢让他闭嘴。
他怒了,那股子豪横劲又出来了,指着顾大山正要开骂,三奶奶是一口唾沫就喷到他的老脸上:“呸,费氏娘家怎么就是一群短命鬼了?你这话也不怕遭报应。费氏家是军户,一家子男人都死在沙场上,给的抚恤银子都喂了你这个狗东西。你不感激就罢了,还来嘲笑费氏一家,你还是不是人!”
陇安府在西北,西北有一群特殊的人,那就是军户之家,费氏就是生于军户之家。
费氏的老娘不想让女儿嫁给军户,受生离死别之苦,就把费氏远嫁高水县顾家村,让她能平安的过一辈子,不用像自己一样守寡。
三奶奶戳中了顾老爷子的痛楚,当年他家能有银子盖青砖瓦房、买地、买牛,全是花的费氏带来的抚恤银子。
顾老爷子不敢再话,生怕三奶奶再出什么他花用媳妇娘家买命钱的话。
可三奶奶早就受够他了,是指着顾老爷子大骂:“当初是你娘哭着求着要娶费氏,你自己也诅咒发誓会对费氏好,不会因着她父兄战死沙场而薄待她。结果你这个畜生却是一边吸着费家的血,一边嘲笑着费家是短命鬼……”
看热闹的百姓听到这话,又炸开了,看不出来啊,顾老爷子还是个吃软饭的窝囊废。
书先生们很给力,很快就把这事儿给传扬出去了。
先前带着衙役离开的师爷终于回来了,拿回来一个盒子,把盒子递给古知府,低声跟他着话。
顾老爷子想要侧耳去听,可他跪在堂下,古知府坐在堂上,隔着不短的距离,他耳力又不太好,只听到一阵嘶嘶的话声,根本听不清古知府他们在什么?
不多时,古知府跟师爷完话,让师爷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去给顾老爷子看:“顾生祥,你来认认看,盒子里的药材到底是红血藤还是血刺藤?”
顾老爷子看着盒子里的药材,见它是一条绿豆大、一指长、呈血红色、无刺的藤状药材,立刻明白古知府的意思。
这是要让他认药材啊,要是他认错,那他可能会被判定是害死费氏的人。
可这种药材跟他当年给费氏吃的不一样,他给费氏吃的是有刺的。
他为啥会记得这么清楚?
只因两个月内,他起码给费氏吃过十几回那种药材,想要不认得都难。
可顾老爷子生性多疑,生怕古知府诓骗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这是红血藤,还是该不是?
古知府冷笑,早就看穿顾老爷子是个人,提醒他:“这事关你的生死,你可要认清楚咯。”
这话一出,顾老爷子被吓到了,脱口而出:“不是,这种药材不是我给费氏吃的红血藤,那种红血藤有刺的,我还被它扎过几回。”
古知府听罢,脸色如常,再次问道:“你确定?可莫要认错。”
顾老爷子觉得古知府会这么问,定是他对了,立刻道:“老夫没有认错,这种不是红血藤,有刺的才是。”
古知府又看向那名师爷。
师爷拿出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几根药材,递给顾老爷子问:“你认一认,这种可是你给费氏吃的药材?”
顾老爷子看向那几根药材,惊喜的道:“对对对,就是这种,这就是我给费氏吃的红血藤,补身子的,是能治妇人病。”
又强调:“大人,我没有害费氏,真的没有害她。”
古知府依然不理会顾老爷子,而是看向公堂右侧的三个书吏,问道:“可记下了?”
其中一名书吏点头:“回禀大人,全都记下了。”
这三个书吏是专门在公堂上记录证人、被告、原告方所之言词的,这些记录下来的话,会成为供词。
古知府大手一挥:“给顾老爷子画押。”
一名书吏立刻起身,拿着几张写满字的纸来到顾老爷子面前:“这是你刚才的话,会作为供词使用,按手印吧。”
顾老爷子很是慌张,觉得按手印画押自己就算是定罪了,他不愿意按。
古知府冷笑,指着祝六道:“你要是信不过本府,可让你旁边的这个黎家人给你看看,看本府有没有诓骗你画押。”
最后提醒道:“上了公堂,了话,所有话都会被书吏记录下来作为供词,不画押者,会被治个戏耍公堂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