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秀才从来没有想过要收养马翠兰,听到她哭求的话,懵了。马翠兰见钟秀才愣住,眼泪流得更汹,砰砰地对他磕头,边磕头边道:“秀才老爷,翠兰实在是没了活路,求您收养翠兰吧。”马翠兰的脑袋本来就受了伤,这么一个劲儿的磕头,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流血,看得周遭的灾民很不忍心。有妇人拦住她,不让她继续磕头。有妇人替她说话:“钟秀才,您就收养这姑娘吧,她一个还没出嫁的姑娘家,又遇到这种事儿,可不能再一个人赶路,得找个心善宽厚的人家收养。”“官老爷们不是讲究个爱民如子嘛,您是读书人,在咱们老百姓的眼里,那就跟衙门里的官老爷一样,您这时候可不能不管这姑娘啊。”“是啊钟秀才,翠兰这姑娘怪可怜的,您就收养她吧。”十几个妇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劝着钟秀才,说了很多好听的话,把钟秀才说得很是激动,觉得自己是秀才老爷,是跟官员一样的士族,这个时候是该护着没有依靠的马翠兰。任里长见钟秀才被说得意动,适时的道:“钟秀才,您跟我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您出身积善之家,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最是爱护百姓,家人也都是心善之人,您又没有女儿,翠兰这孩子要是能成为您的女儿,那是再好不过。”任里长叹息一声:“唉,我家是人多,家里不富裕,要是像您家一样富足,定会收养翠兰这孩子。”在大楚朝,里长可是能直接进衙门见县令的,属于地方小吏,在十里八村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很多时候,里长都不把秀才放在眼里,毕竟秀才不能做官,想要出人头地,得考上举人。因此钟秀才被任里长这么一奉承,脑子便晕乎起来,很有些飘飘然,一脸笑容的道:“任里长言重了,我也是见不得孩子受苦,帮了把手而已。”任里长一喜,赶忙对马翠兰道:“你这孩子,还愣着做啥?快谢过钟秀才啊,他这是同意收养你做女儿了。”马翠兰很是知机,听到这话,立时冲着钟秀才哽咽的道:“翠兰……不对,女儿多谢爹收留,女儿发誓,一定好好孝顺爹,孝顺娘,敬爱兄长嫂子,照顾好侄儿侄女,努力帮衬家里,不给家里添麻烦。”说完,重重地给钟秀才磕了三个响头,算是正是认下钟秀才这个爹。周围的灾民见这事儿得到解决,都很高兴,最高兴的是任里长和马翠兰。任里长是彻底松了口气,要是钟秀才不收养马翠兰,以马翠兰的性子,路上肯定还会闹出事来,他可不想再管这马翠兰的破事儿。马翠兰目的达到,成了秀才家的姑娘,可谓是飞上枝头,从此翻身,比在马家的时候身份好看得多。苗村长见这事儿了结了,很是高兴,知道钟秀才喜欢别人奉承,便说了几句好听话,把钟秀才拍得浑身舒畅,再当着所有灾民的面,让苗家沟的村民押着苗六顺,打了苗六顺二十板子,这事儿就算过去了。钟秀才见苗六顺受到惩罚,又文绉绉的训斥苗六顺几句,过足了官老爷的瘾后,高高兴兴地领着马翠兰回了自家的休息地。钟秀才跟马翠兰走后,苗村长也带着苗家沟的村民,抬着苗六顺回他们村的休息地,任里长也走了。灾民们见没戏可看,纷纷散去,只有三奶奶有些回不过神来,还站在原地。三爷爷看着她,哼了一声,道:“看明白了吧,以后别再瞎好心。受过苦的女娃,会算计着呢,用不着你来心疼。”那马翠兰就没想过要他们家收养,不过是借着他们家做筏子,把事情闹大,趁机攀上条件更好的人家。三奶奶眼圈红红,低头抹了抹眼泪,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三爷爷的话。三爷爷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因着绝户和福丫儿的事儿,总是见不得年纪小的女孩受苦,喟叹一声,拉着三奶奶的手,道:“回吧,该做饭了。”有他在呢,他一定会活得比她长,不让她死后太凄凉。钟秀才把马翠兰领回去后,钟家人闹了一场,可最后却没能赶走马翠兰。接下来的日子,天气越来越冷,大家为了活命,只能加快速度赶路,没有两天就到了桐山府府城外,可桐山府府城也有守军设路障拦路,不让灾民们进城。灾民们没办法,只能继续往前,一路走过平宁府,进了江淮地界。江淮与江南临近,受灾的情况不太严重,河水只是下去一半,没有断流。三爷爷他们看见流淌的河水,是老泪纵横,但江淮地界的官老爷生怕灾民闹事,不敢让灾民逗留,跟中州六府一样,城门紧闭,不让灾民进城,也不救灾。灾民们再次绝望,咒天骂地的骂着江淮等地的官员。骂过之后,再次上路,往江南涌去,期盼着江南的官员能开城门让他们进去,给他们一条活路。一路急赶慢赶,穿过江淮地界四个府城,到了河安府的时候,却意外的被大批守军拦了下来,不许他们再往南走。灾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能停下来,在河安府郊外露宿。灾民们虽然好奇为啥官府不让他们继续往南走,可如今已经是十二月中,真正的隆冬腊月,冷得人骨头都疼,为了活命,只能按下心头的好奇,开始到处找柴禾生火取暖。顾锦里几家人找了块背风的地,大家齐心协力,砍来树枝,找来野草,在天黑的时候,终于搭好一个过夜的棚子。等他们搭好棚子,生了火,烧开了水,去打探消息的秦二郎和秦三郎也回来了。几家人见他们回来,立刻把他们迎进棚子,不等他们坐下,立时问道:“秦二哥,秦小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