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头云朵般巨大的龙凝视一眼是一种什么感觉?巨大不需要额外的条件,光是其本身已足够具有压迫感。那空中的巨大之物,它是如此恐怖,又是如此美丽。
人对于美好和恐怖的感情有时是相当微妙的,勐兽是恐怖的,可当它们成为宠物就变得美丽。欣赏的前提本就是自己站在相对安全的角度,或干脆不在乎自己的安危。那些见到狼人,吸血鬼,还能一脸荣幸主动靠近的人,本身已经对死亡有了自己或理智或疯狂的打算。
这点无人可以免俗,那些无所畏惧之人,并非真的没有畏惧的情感,因为那样也不会有对抗恐怖的勇气,真正没有畏惧的只有如石头和机械般的事物。
所以起司怕了,很自然的怕了。尤其是是在巨龙在看到他之后很明显的在空中进行了转向,朝着灰袍法师所在的地方俯冲而来的时候,虽不至于两股战战,后嵴发凉却是难免。换另个人来面对这样的场景,逃跑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可起司清楚那没有意义,龙的眼镜不会比鹰的差,当它在天上看到你,那它就不会再追丢你。何况巨龙不是野兽,他们是有着极高智慧的古老物种,人能想到的把戏,就算一开始可以出乎其意料,转瞬之后也会被巨龙所理解。
这就是为何现在的智慧生物普遍将巨龙视为高于自己生命形态的物种,力量与智慧的双重碾压让他们在龙的面前真的如蝼蚁般渺小。
那么法师呢?他也自认为是蚂蚁吗?当然不是。作为和一头青年红龙有长期合作关系的灰袍,起司对于巨龙并没有那么多敬畏。可他的知识此时却起了反效果,众所周知,龙的实力和他们的年龄几乎成正比,而年龄又和体型成一定比例,巨龙巨龙,巨大本身就是这些存在的第一特征。
所以光是看那龙的体型,法师就大概知道那东西存活了多少时间,又积累了多少经验和知识。面对这样的存在,逃跑和求饶都是无意义的,眼下最好的选择是面对,哪怕心里害怕,表面也要展示出没有恐惧的样子,唯有如此,才有可能换来可能的交流机会。当然,话虽如此,巨龙和邪神还是有所差距,起司的镇定并不全是强装。
天边的云彩落到地上没花多少时间,这是其他鸟类做不到的事情,巨龙翅膀间的皮膜看似与蝙蝠类似,实际上二者的坚韧程度可谓天差地别。酒馆里喝多了的酒鬼通过自己的臆想认为皮膜是巨龙身上的薄弱环节,丝毫没有意识到正是这双翅膀在空中支撑着整个龙身的重量,有如此强度,寻常刀剑能在其上造成的破坏微乎其微。
巨龙的快速降落,也完全是依靠这双可以承担下落冲击的翅膀。当那庞然大物落到地上时,竟然只是引起一阵微微可以吹开起司衣摆的微风。这里面也有巨龙并未带着敌意的原因,而更重要的则是他所掌握的堪称艺术的飞行技巧。
“很荣幸能在这里见到您。”不等对方说话,起司就用龙语发起了问候。对人类感兴趣的龙很可能会说人类的语言,而人类中能学会龙语的却屈指可数,证明自己的不可测是交流时掌握主动的手段。
果不其然,巨龙极其人性化的挑了挑不存在的眉毛,遮蔽阳光的身躯微微向前倾斜,他的头偏向左边,方便用一只眼镜看清起司的全部形象。
在一次深沉的呼吸后,巨龙缓缓开口,“我也很荣幸,能在这里见到一名技艺高超的施法者。你似乎踏入了族人鲜少涉入的地域,是迷失了方向吗?”
龙嗅觉很敏锐,各种意义上的敏锐,他们能够像呼吸空气一样嗅到魔法的气味,所以法师在巨龙面前也非常难以隐藏身份。不过比起这个,起司更惊讶于对方的声音,那是一个柔和的女性声音,当她以人类的语言说话时,话语和说话者形象之间的反差就显得相当割裂。
这种割裂说明对方并非使用了自己的喉咙来说话,而是用魔法模拟出了音节构成词句,换言之,这是一条善于施法的巨龙。
“确实如此。我在旅行时遭遇了意料外的风暴,被迫在此停留寻找离开的方法。”起司没有说自己有同伴,一个迷路的法师和一群被法师带领的人类,前者显然更容易获得巨龙的善意。
“那场风暴确实令人记忆犹新,自从三十个世纪以来我都没见过那么大的雨,它让人想到了汪洋时代,那个时候陆地才是少部分。我讨厌那个时代,潮湿的好像永远也没法晾干鳞片。希望这只是一场偶然降雨,而不是某种气候循环的征兆,否则你最好现在就作为先知去告戒你的同类建造一些足够大的船。”会开玩笑的龙,少见的品质。幽默和智慧无关,巨龙普遍可以理解幽默,但若要他们亲自讲个笑话?
“那我不得不认为这场风暴确实是某种旨意,毕竟离开这里,可不容易找到那么多巨大的木材。”起司微笑着接着对方说。到目前为止,龙还很友好,希望她只是想要满足自己的交流欲。
“呵呵,你似乎并不对巨龙感到陌生?你认识某条或者某几条巨龙?”合理的猜测,只有与巨龙有一定友谊的人面对龙时才会是这种反应。屠龙者不可能如此和善的回应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