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镜界来客,起司报以沉默。他打量着对方代替了头部的镜子,果不其然的没有从中看到任何东西。当然了,因为它头顶的这面镜子,是镜子的反面,镜子的反面是不会有任何东西的,正因如此,它才能在正面反射出所有东西。
但这并不是起司动用提灯的理由,镜子的反面不会主动映照出什么东西,但谁也不能保证它真的什么都照不出来,而它究竟会照出来什么,又更加扑朔迷离。有些问题,还是不要太去追求答案,知道它足够危险就够了。
起司的手微微一晃,炼金骰子就滑落到掌心里。如果黎明之息不能使用,那这枚来自同门的遗产就是他现在最大的依仗,依靠着它能够还原和组合所接触事物的特点,灰袍能够施展许多敌人意想不到的法术。那么一面镜子,会怕什么呢?如果能找到方法将其敲碎,应该是最好的,只是它不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
从镜界而来之物绝不会是故事里那种只会反射与模仿的魔镜,或者说你根本不该将其当做是一面镜子,它就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怪物,一个恶魔。
也许下一秒,那镜面中就会射出火焰,再下一秒就吐出毒蛇,谁也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也就谁也不知道它会带来什么。面对这样的敌人,最优解一向只有两个。
魔力在空气中鼓动着,被第二次冲击撕裂的缺口同样醒目,它和第一次的缺口在魔力视野中形成了一个交叉的十字,而现在,十字的边缘在因为一个人颤动。
那颤动很微弱,可考虑到这里魔力的总量,无异于整座山上的石子都因为一个人的脚步而轻微跳动,那个人就是起司,从北地而来的灰袍法师。
琼看不到魔力,但她感觉自己现在坐在巨人的肩头,不是快可灵视角里的巨人,而是人类视角中那些与小山一般高的可怖生物。她听见起司呼吸中如同山谷里狂风般的响动,听见若有若无的雷声,听见树木折断,飞沙走石的呼啸。
灰袍眼中的魔力如同两道光柱般直射而出,在一指远的地方才散开不见,他的长袍在鼓动,两手之间,那枚有着无数面向的骰子在空中飞快的旋转着,但无人可以看清它那些平面上都印着什么符号。
红雾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力量,它们在远离,在避免自己被卷入这场风暴,可这又如何逃得掉呢?空气里开始出现旋涡,旋涡在摩擦中带起一丝丝微弱的火花,像是闪电出现的前奏。
这不是人类能施展的法术,唯有在这里,在这个魔力充裕到令人窒息的地方,经由这般法师之手才可能呈现,唯有如此,只有如此,魔力才能这般直接的影响到现实世界。风声,雷声,不,那些都是咆哮声,像是来自于一个声音,又像是千万个声音的共鸣。
“轰!”青白色的惊雷从炼金骰子里爆发而出,那巨大的力量让起司朝后飞出老远,只不过他宽大的袍子似乎变成了羽翼,让落地变的轻巧。
没人能快过闪电,因为你看到它的时候,听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击中了目标。那道从骰子里飞出的闪电,准确的击中了镜子人的胸口。
“它消失了吗?”起司没有问它死了吗,因为他不确定那东西到底有没有生死的概念,镜界中的存在究竟是不是存在还不好说,它们可能只是一种聚合的概念,而概念或信息的残留物,是无法被杀死的。
至于为什么他要问琼这个问题,主要是因为他现在觉得自己可能断了不止一根肋骨了,直观的法术其代价也会很直观,释放闪电时的力量让起司有一刹那误以为自己身上的骨头已经都碎成了粉末。但那代价是值得的,这一击,连巨龙都可以击落。
“没有。它,它还在那里。”快可灵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起司制造的风暴,周围的红雾已经被吹散的差不多了,琼能很清楚的看到镜子人的状况。那东西确实还在原地,保持着被闪电击中的姿势,胸口呈现出大片的焦黑,身上还缠绕着一些跳动的电弧。
“好,我们跑。”得知这个信息的灰袍二话不说,哪怕身子虚弱的几近无法站立,还是狼狈的朝一个方向开始奔跑,他几乎是在用手脚一起奔跑。
理由很简单,对付这种东西的两个最优解,一就是用全力将对方毁灭,二就是逃跑,现在他已经试过一了,那么接下来就只能选择二。
至于继续和那东西战斗?开什么玩笑,刚才那般巨大而纯粹的能量都无法消灭的怪物,也许下一秒就会暴露出弱点,也许永远都不会被找到弱点,这样的游戏,在有退路时根本不必考虑。
起司眼中的魔力还未消散,他在制造魔力风暴为自己增加速度,同样奢侈的做法,但却是让他暂时获得了快马般的脚力。其实他还有一个选择,就是使用禁忌的力量对镜子人发动攻击,但在这片可以作为中间点的红雾中,这样做很可能会招来更麻烦的东西。
上次面对蠕虫之神的情况还历历在目,对付邪神子嗣,起司或许游刃有余,但真正面对邪神在这个世界的分身?那情况并不比现在更好。
既然解决不了,那就跑吧。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