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里有灯光,这说明里面有人。起司眯起眼睛,将兜帽拉低,尽量遮住两眼中散发的灵光。他半低下身子,借着雨幕和植物的阴影小心的迂回接近。这些植物上面没有魔法,至少没有他所知道的魔法,泥土里也没有埋藏什么会在他的魔力视野中看起来刺目的东西。至于非魔法的层面,雨水激起的泥土气味可以掩盖活人身上的气味,湿润的泥土也可以吸收脚步声,他并不担心会被鼻子或耳朵灵敏的家伙发现。
雨夜的废屋旁,幽幽的火光从漏风的窗子里飘出,眼睛散发着蓝色雾霭的灰袍人蹑手蹑脚的躲在窗下。这幅景象怎么看都不会太温馨。起司将身体靠在废屋的墙壁上,双手伸出贴住屋子的外壁,那些木头制成的墙壁受到魔力影响,略微变的松散了一些,他在给自己留后路。做完了这件事后,法师转过身朝小屋的门扉靠近,他考虑过要不要正常的去敲开房门,就像他曾经在白狼的营盘前做的那样。可这种屋子里的人多半不会像白狼那么好说话。
不过他还是有办法的,只需要一阵狂风,和一道闪电。不知道是上天听到了起司心里的愿望,还是法师又一次运用他的魔法创造出了自己想要的场面。撕裂了整个黑暗世界的光芒刹那间点亮了这个世界,它是那么快,快到甩脱了迟钝的雷声。几乎是在同时,一阵林间吹来的狂风如同无形的蛮牛般重重撞击在了小屋的门扉上,陈旧的木门不堪重负,门栓被折断,门板在不甘的呻吟中向内打开。
呼啸的冷风卷进房屋,一下子吞没了小小的灯火,门内的人被这意外的景象所惊吓,根本没意识到除了狂风之外,还有什么东西也钻进了这间屋子。枯瘦的手慌忙的在桌面上寻找着火石,好不容易才再次点燃油灯,她小心的用身体遮挡冷风艰难的朝房门靠近。好在,那风似乎已经对自己造成的破坏感到满意,不再大声呼啸,她顺利的合上了门扉,用断裂门栓中较长的那截勉强卡住了屋门。做完这一切的她长舒一口气,转身靠在门上。
“晚上好。”不知何时进来屋内的灰袍人悠然的站在床边,微弱的灯火下,他两眼中的雾霭格外恐怖。
“!”还不等尖叫涌出喉咙,女人的嘴巴就被从起司那里扔来的某种东西堵住。她本能的想要将其吐掉,可流入嘴中的香甜味道让她的动作慢了下来。于此同时,起司将腰间的提灯拿在了手里并点亮,温暖的晨曦之光,照亮了整间小屋。照射出虽然没有蜘蛛网,可看上去依然不堪的屋内景象。
“我知道,深夜造访女士确实有失礼数。不过考虑到你的身体状况,我觉得还是尽快把报酬交给你比较合适。”起司将提灯放在床边的桌子上,目光快速扫过屋内。他看到了房间一角有些发霉的草堆,那应该是床。除此之外,这个房间里就只剩下那张桌子,如死人张开的嘴般一看就多年未曾使用的壁炉和一架纺织机。一架和这间屋子完全不匹配,看起来相当精致还很崭新的纺织机。不需要用魔力视野去看,法师都能感觉到那台机器上充盈的魔法气息。
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是,枯瘦的女人并没有用语言或动作抗议他的入侵,相反,她将手里的油灯放到一旁,两只手非常小心的拿着面包。那就是起司之前丢到她嘴里的东西。法师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可以把一块面包吃的这么津津有味的人了。那种发自内心的饥饿和不敢一下子将其吃光的犹豫让人意识到她的枯瘦很可能并不仅仅是因为脱离人群独自生活,她在遭受着某种虐待。只是不知这虐待来自何人。看起来对方还会和面包纠缠段时间,起司也没有催促她的意思,于是他走向那架纺织机,想要看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别碰它!”能让她暂时放下面包出口阻止,可见得这纺织机肯定对她来说意义重大。懂得魔法的人总是比较谨慎,在不知道要接触的东西是什么来历之前,鲁莽的接触可以让最优秀的施法者用最憋屈的方式死亡。起司停下了伸出的手,转头看向对方,等待着她的解释。
“碰到它,她就会知道,她知道了就会来。”枯瘦女人在提到她这个字眼的时候脸上明显露出了恐惧与瑟缩,这个她,应该就是虐待者。
“她是谁?你又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这架机器在纺织什么?”四个问题,一次问出。起司并不担心过多的问题会让对方不知怎么回答,他能感觉到这个女人的思考能力并没有受损,她只是不太擅长使用长句。这是正常的现象,任谁一段时间不和人交流,语言的能力都会退化。
果不其然,女人略微犹豫了一下,很快就用比之前要流利一些的话回答起来,“我是戈力,她是主人。我在这里,织布。机器,帮我织布。”
起司点点头,露出笑容,这笑容不是因为他对戈力的回答满意,纯粹是因为笑容可以让后者放松一些。不过这些回答还是有用的,首先是戈力的名字,那不是一个人的名字,戈力,是普遍生长在河岸周围灌木上的浆果的名字。取名叫戈力,并不比取名叫起司更真实,这是一种代称,甚至可能是一种蔑称。另外,她称那个控制她的人为主人,没有名字,只是主人。要么,戈力是故意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