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换子,这是一个在阿塔兰忒听来既熟悉又陌生的词汇。甚至如果不是她在旅途中搜集到了零零散散的关于自己这种遭遇的信息,她可能都无法辨识出起司说出的这个单词。可能够辨识,并不代表就能够理解。女剑士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几乎要扑到法师的头上,“你知道妖精换子!你能告诉我妖精换子到底是什么对不对!”
这次轮到起司感到惊讶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连妖精换子到底是什么都不甚清楚。不过联想到他所知道的信息,以及那即使是在灰塔的图书馆中也让人怀疑真实性的记载,法师还是很快理解了阿塔的情况,他示意对方冷静,然后才开口说道,
“所谓妖精换子,顾名思义就是妖精调换了孩子。而这种调换,往往发生在人类的群落里。其实根据精灵和矮人的记载,他们的种族中也曾发生过妖精换子的例子,不过这种例子都只存在非常遥远的时代。根据目前这两个种族都多少具有和妖精沟通的能力,比如精灵和绿之子,这可以被理解为是妖精已经可以和这两个种族交流而停止了这种行为。如此看来,发生在人类中的妖精换子,其目的就很清楚了,妖精是通过用自己的孩子调换人类的孩子这种手段培养出在人类社会中长大的妖精,借此了解人类的思考方式,生活习惯等等。他们的最终目的,可能是希望借此找到与人类沟通的方法。至于你,就是这种换子游戏的牺牲品,也就是被妖精收养的人类之子。我说的对吗?”
虽然女剑士自称自己并不清楚妖精换子的真相,可起司依然对她做出了对于自己解释正确性的询问。这也是因为妖精换子这种事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以至于就连灰塔的巫师都不敢完全相信自己刚刚的言语。
毕竟,如果妖精们真的是依靠这种方式来了解人类,那他们恐怕要耗费漫长的时间,因为这世上的人类之间的差距本身就不亚于人类与精灵或矮人的差距,通过换子所得到的信息即狭隘又片面,很可能还充满着误解。以妖精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漫长历史来看,他们不应采取如此效率低下的方式才对。可他们是妖精,没人知道他们的想法。
“我,我不知道。您说的很可能是对的,但我,没有小时候的记忆。我对我幼年的经历完全没有印象,所知道的,只有自己出生的时间以及关于这把弗拉克拉格的信息。那个将这把剑给我的人告诉我,它可以带我找到自己的家人。”阿塔的表情很复杂,那是混杂着迷惑,痛苦,委屈以及不安的产物。而不管其中哪种情绪最为强烈,它们都是负面的。
“没有被妖精抚养的记忆吗…”起司的眼睛里略微闪动起魔光,“你介意我检查一下你的身体吗?只需要把手给我就好,我想看看你的记忆是不是被什么魔法或者诅咒封印了。这个过程不会让你感到任何不适或者受到伤害。”
没有拒绝的理由,阿塔将略微颤抖的右手伸到法师的面前,后者则用左手抓住剑士的手掌,同时右手的手指很快的在手心里划出了一个无形的图案。在这个时候,起司已经注意到,不管阿塔是不是被妖精抚养长大的,她的手上都已经刻下了艰难生活的痕迹。
不考虑被妖精影响所产生的异常性的话,女剑士的年龄不会超过十七岁,对于这样年纪的女孩来说,她显然经历了太多不该经历的事情。放在以前,起司不会认为这有什么问题,每个人的命运都有其可悲可怜的地方,甚至对于当事人来说这部分很可能还占据了整个生命经历中较大的比重,因此可怜别人是件没有意义的事情。而如今,法师已经逐渐的明白,即使迷茫和挣扎是生活中必然会伴随而来的东西,没有被其折服还在努力的人们都是可贵的。
“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吗?其实这世上的人何尝不都是如此。不知从何处来,不知为何而来,亦不知因何而去。只不过,大部分人都能通过社会和血缘来给这些问题一个较为确切的答案,而你在被妖精调换的时候就丧失了这种权利。这可能就是珂兰蒂之所以对你那么关心的原因吧,她曾经也是失路者。”起司轻语着,他的话不知道是说给阿塔兰忒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法师眼睛里的光彩逐渐消失,他松开了握着剑士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好,好消息吧。”阿塔显然不常做这种选择题,在好坏之间颇为犹豫。不过,她的这种犹豫其实是多余的,所谓的好坏,不过是如硬币正反两面般的东西罢了,本质上来说皆是一体,又哪里真的分得开呢。
“好消息是,你幼年时的记忆没有被施加任何的外部影响。而你之所以无法回想起那时的记忆,是因为你作为人类的大脑无法理解那些在妖精身边的记忆。根据我的推测,你的幼年时期,很可能是在妖精的世界度过的,那对于正常的人类来说与深渊无异,都是有来无回的死地。你之所以可以存活下来,多半是因为你那时不具备准确的认知能力,对于周遭疯狂怪诞的情况一无所知。而等你可以认知的时候,也就是你被驱离出妖精国度的时候。所以,你没有失忆。”
失忆,无法理解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