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咽,对于蛇类来说是个缓慢的过程。相比较快速的捕食,将半死不活的猎物收入腹中对于没有咀嚼能力的冷血野兽来说是个挑战。不过那也是在猎物的体型够大的情况下,体长超过了二十米的巨型蟒蛇吞咽下可怜的精灵只用了大概三秒。这是喀鲁斯通过自己的心跳推算出的时间。巴克姆实在太倒霉了,他本可以再试着挣扎一下,奈何他的双手都要抓着树枝,整个人悬在半空中无处借力,更加无从逃脱。
“看来血狮需要换个扈从了。”魔裔的眼底闪动着越来越明显的红光,同伴的遭遇让他不可避免的对自己的处境感到不安,魔火嗅到了激动的情绪,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重新在这具身体里熊熊燃烧的机会。如果是以前的杀手,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撤退,安德烈并不在这里,他唯一在乎的人没有机会指责他对精灵不管不顾。但月光下的蟒蛇让喀鲁斯厌恶的几欲作呕,他知道这是因为气的原因,自己比之前更加能感觉到某些事物表象之外的东西。这种感觉促使他放弃了暂避锋芒的打算,掌心中的剑身已经伸出了一半。而匕首已经朝着目标的后脑脱手而去。
“叮!”不出所料,没有魔火加持的匕首没法穿透蒙皮者的蛇鳞,不过这已足够引起他的注意。巨大的蟒蛇绕树一周,在面对着杀手时刚好吞下精灵的靴子,巴克姆的轮廓出现在怪物的喉腔里,被肌肉挤压着送往胃袋。“哦,连那些最蠢的巨人都知道吃人应该要先剥衣服,看来你是真的饿的不行了对吗?没关系,我刚好知道一个食谱适合现在的状况,你觉得火烤蛇肉怎么样?”
“噗!”如同用打火石点燃火绒,喀鲁斯的右眼在轻响中燃烧起了红色的火苗。顺着他眼眶的边缘,魔裔身体右半边的纹身逐渐亮起相同的颜色,并一直蔓延到其手中的长剑上,黑色的剑刃在魔火的催化下开始散发出可怕的热量和红光,像是刚从锻炉里拿出来般散发着危险的讯号。他轻轻挥动了两下手里的武器,任凭剑身上的热量在空气中留下鲜艳的轨迹,这既是示威,也是在迷惑对手,魔裔很清楚蛇类具有通过热量来搜寻猎物的器官,他只希望蒙皮者也在依靠那东西来行动。
“嘶!”或许是杀手的计划成功了,蟒蛇因为感受到了比实际体型大上很多倍的热量痕迹而开始犹豫不前。当然更有可能的原因是它在等着可怜的精灵被送到不那么影响它行动的位置。蒙皮者吞吐着舌头,恐吓着对面树枝上的魔裔,一如他之前对巴克姆那么做的一样。但这次的结果去比上一次差得多。
喀鲁斯的作战经验丰富,他和各种体型的对手都打过交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大部分人都会在这个过程中留下伤疤乃至丢掉性命,说来讽刺,人类的士兵可不会被训练如何对付巨人或吸血鬼,他们在受训时的假想敌,永远是自己的同族。这意味着当面对与人类有着明显外形区别的对手时,寻常的士兵会找不到下手的途径,这就是魔裔的经验起作用的时候了。
蛇在攻击的时候都是一击致命的,当你处于它的攻击范围中的时候盲目移动毫无意义,胜负和生死,都在一瞬之间。杀手的嘴角带着冷笑,他手中长剑低垂,指向自己的斜前方,这种姿势可以帮助他第一时间将剑尖抬高到常人心脏的高度,亦是他最惯用的手法。当然,巨蛇的心脏不会长在头上,而且喀鲁斯也很怀疑蒙皮者是怎么通过披上一层外皮后就将自己的体型改变了如此之多的,他不认为眼前这只蛇的内部构造和正常的蛇类相同。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应对之法了。
火焰,在晚风中飘荡着,从眼眶里溢出的火星在空中快速的消散泯灭。蛇信,像是某种乐器一样用声音应和着月光,声音盖过了树叶的轻响。突然!一阵强风吹过,几片树叶被从枝头拽下来,在杀手与巨蛇间飞舞,喀鲁斯燃烧着火焰的右眼清晰的看见一团巨大的像是马车般的黑影,以攻城锤的气势突破树叶的遮蔽,朝着自己猛冲过来!
就是现在!炽热的剑刃在夜色中留下短小的弧线,然后就被巨大的黑暗一口吞噬而尽!“轰,轰,轰!”巨蛇的去势不减,一连撞断了三根树木,直到头部落到铺满树叶的地面上才停止下来。而在它的背上,站着一个人,这人手里握着一把剑,剑身和他的右眼一样充斥着从深渊中燃起的火焰。血,飞溅,从巨蛇后脑上的伤口里,混杂着骨头和鳞甲的碎片,像是绽放的烟火般绚烂夺目。
喀鲁斯的胸口没有起伏,不是因为他气定神闲,而是身体在极度紧张下忘记了呼吸。他很清楚,自己这一剑凿穿了巨蛇的上膛,可他更清楚,那柔软异常的肌肉组织表明那里绝非是蒙皮者的要害。而既然这一剑没能重创对手,魔裔就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比刚才还要危险的境地。他能感到脚下的东西正在恢复蠕动,要命的蛇信声从身后响起。除此之外,某种他从来没听过,却满是恶毒和诅咒意味的话语从蛇腹的深处响起,这些低语在四周徘徊着,不停地恐吓着杀手,瓦解着他的心智。
死亡从来没有这么接近过喀鲁斯,有那么几次呼吸的时候,魔裔甚至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只有鼻腔里冰冷的空气提醒着他无望的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