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用来代指那些和魔鬼交合后生出的存在。他们身体中流淌的血液一般来自于他们的凡人父母,另一半,则属于魔鬼。之所以说魔裔都是魔鬼的子嗣,是因为混乱的恶魔根本不存在生殖的概念,没人知道这些恶魔是怎么出现的,也从来没有一个恶魔会向普通人解释这件事。或许它们自己都对此一无所知也说不定。
相对来说,魔鬼的出现就更加清晰。根据来自神邸或者古籍的介绍,人们普遍将魔鬼认为是堕落的神明和他们堕落的手下。这些自甘堕落者用契约和交易来扩展他们的族群,不过在一些他们认为值得的情况下,他们也会和凡人种族产下后代(也许这是交易的一部分)。这些后代继承了他们凡人血脉的外表,身上却不可避免的受到魔鬼血脉的诅咒,被永远燃烧的火网束缚在肉体中,没日没夜的忍受着灼热的痛苦。
咒鸦知道魔裔的存在,但是他从未见过。事实上,想要找到一个活着的魔裔,可能比找到一个魔鬼还要困难。毕竟魔鬼的数量较为稳定,而大部分的魔裔都会忍受不住肉体上和精神上的折磨,在幼年时夭折。即使他们长大,还是很容易在某一个时间点突然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
咒术师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如果是魔裔的话,他刚才的行为就说得通了。这些不洁的存在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的同时,也有着许多不可思议的力量。那些力量的展现甚至无法用魔法来解释,这是属于他们血脉中的馈赠,来自深渊的赠礼。
“向您致以来自阴影的问候,灰袍法师。”魔裔对着咒鸦深深的鞠了一躬,他的动作之优雅和他吓人的外表完全不相称。咒术师少见的一手抚胸,微微低身还了一礼,以咒鸦的傲慢程度,能让他这么做的人可实在不多。
“与您的见面让我感到惊喜,亲爱的朋友。”咒术师在“朋友”这两个字上加重了发音,他希望对方尽早表明态度。大部分的魔裔之所以会在地上行走,都是为了帮助他们无法被世界接受的父母,魔鬼的那一边,代为完成某种事务,咒鸦不希望自己被卷进一个魔鬼的算计里。哪怕以灰袍的观点来看,这也太过危险了。
“呵,别紧张,法师。”魔裔笑着,用左手摸了摸他没有头发的头部,这个魔裔光滑的脑袋上也一样有着红色的魔纹。而不知怎的,咒鸦看着对方因为笑容而露出的牙齿时,总是不自觉的想到荒原中的鬣狗,狡猾的投机者。“也许一个自我介绍能让你安心下来?”魔裔看出了交谈者的不安。
咒术师耸了耸肩,他不相信对方会说实话,不过听听总没有坏处。至少可以多了解一些眼前的人。
“我的名字,叫做喀鲁斯。如你所见,是一个魔裔。”喀鲁斯说着,张开自己的双手,好像在展示着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的种族在这个世界上的风评一贯不佳,不过别担心。我已经自由了。”
“自由?”咒鸦歪了歪头,被魔鬼诞下的生物可一向与这个词无缘,他们的意志从出生起就注定会被魔鬼掌控。
“是的。我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摆脱了我的父亲,或者母亲,谁知道呢,魔鬼可不讲性别。”魔裔保持着令人心悸的微笑,露出一颗锋利的犬牙。
“请原谅我对此保持怀疑。你怎么能确定你摆脱了魔鬼的控制呢?我是说,那可是魔鬼。”咒术师装作不相信的样子说道,他在套取情报。希望让对方泄露更多的信息,或者谎言。咒鸦相信有的时候谎言比实话更容易了解一个人。
“呵。”喀鲁斯冷笑了一下,他看出了咒术师太过于明显的演技,不过他并不在乎,因为对于摆脱自己魔鬼血亲的经历是他十分自豪的一件事,所以他放下了双手,用右手食指敲了敲他的牙齿,“我确信我摆脱了他的控制是因为,我把他吃了。”
“你说什么?”饶是以灰袍的见识,对方的回答也太过匪夷所思。“你,吃了诞下你的那个魔鬼?”咒鸦脸上震惊的表情这会可不是装出来的了。内心深处,咒术师希望喀鲁斯说的只是个谎话,但是这谎话太过于荒谬,以至于它完全无法令人信服。除非,它确实是真的。
“那味道可真不错,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你能理解吗,法师?”喀鲁斯的脸上露出回味的表情,他的低语带着莫名的寒意令咒鸦向后退了一步。“别怕,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一个令人畏惧的战士变成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贵族。”魔裔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不过咒术师还是听清了他的话。
“你是烈锤大公冒险时的伙伴?”他问道。
“安德烈,那个矮子的名字,安德烈.烈锤,听起来是不是很滑稽?”喀鲁斯狡黠的笑着,对于取笑矮人名字的这件事,他一直乐此不疲。也正因如此,当时在冒险中这两个家伙没少在酒馆打架。
咒鸦出于礼貌跟着魔裔发出低沉的笑声,不过喀鲁斯的笑容转瞬就不见了。熟悉这个魔裔的人都知道他的性格和眼睛里跳动的火焰一样难以捉摸。
“关于我,我想我们已经说的够多了。让我们回到正题吧,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