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驯蛛人的交流比起司料想的要费事许多。虽然已经落到了出卖雇主来换取活路的地步,可是想要真的从一个职业佣兵的嘴里把想要的情报弄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这倒不是说对方不肯回答起司的问题,驯蛛人回答法师提问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是积极的。一些问题往往起司刚开了一个头,那个小女孩就替法师把他想问的问题连同回答一起讲了出来。
可是这些回答很明显都带有很强烈的纪律性,能回答是或者否的问题,驯蛛人绝不会多说一个字。即便法师的问题复杂到不能用简单的是非来作答,对方的答案也会尽可能的减短,往往触及到敏感问题的答案都是点到即止。
而且起司还注意到,在提问的同时,这个小女孩也有意的用回答来引导法师询问的方向偏离她的雇主,虽然可以通过语言上的威胁来迫使对方将谈话的方向拉回到正轨,可是这样的交流无疑是极为低效的。
这样的谈话让起司的耐心逐渐消磨殆尽了。而在一旁围观了二人谈话全程的洛萨则很清楚问题的所在。
“你这样问她,到了明天也不会有结果的。”黑山伯爵拍了拍法师的肩膀,说道。
“这些佣兵毫无忠诚可言,但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他们可以比最好的密探的口风还要严的多。”
如何和雇佣兵打交道,或许对于成长在法师塔里的起司来说是一个难题。可是对于年纪轻轻就已经对战场上的一切了若指掌的洛萨来说,这些追逐着利益的秃鹫和鬣狗是他早就熟悉的存在。在很多时候,一个贵族无法支付足够维持军队的费用,而为了保证自己领地的武力,雇佣兵就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在洛萨刚刚接手自己领土的那个时候,他也这么做过。
在洛萨的认识中,这些佣兵有的时候是保卫城市的卫士,有的时候是护送商队的好手。可是更多的时候,他们是强盗,是暗杀者,是窃取情报的耳目。为了利益,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杀死前一个雇主,甚至还会互相残杀。曾经有位对佣兵深恶痛绝的领主说过这样一句话。
“解决那些雇佣兵的最好方法?你只需要往他们中间扔一袋金币,然后等着干掉最后活下来的那一个就行了。”
这话虽然有些偏颇,毕竟很多时候一袋金币还是不足以让佣兵们不顾性命的。可是其中的道理确实是真的,至少对于大部分佣兵来说如此。不过也因为这样的印象,历来被人灭口的佣兵数量和杀死雇主的佣兵数量保持着为妙的持平。而既然所有人都把佣兵们当成了用之即弃的棋子。如何在拿到尽可能多的佣金同时还保全自己的性命不至于被雇主灭口,成了所有佣兵都在钻研的课题。
“哑巴和瞎子能活到最后,对吧?”洛萨对那个驯蛛人说道。
“呼……看来您是一位明事理的大人。老实说,一直回答这些不可能回答的问题我压力也很大啊。”嘴角扬起一抹轻笑,似乎对于洛萨的理解感到放松,那个小女孩如此说道。至于她的精神有没有真的像她表现的那样放松下来,恐怕除了她自己,没人会知道。
“这样吧,我们来谈笔交易。”黑山伯爵拉过了一把椅子,示意起司先坐在一边,“首先,你的名字?”
“您可以叫我网虫。”女孩说道。显然这是一个代号,不过洛萨并不在乎。
“我能理解你的顾虑,网虫小姐。你的蜘蛛刚刚都被我的同伴给干掉了。如果现在你把你的雇主出卖给我们,我想只要离开这间屋子,你就会有性命之忧。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雇主昨天刚刚杀死了这位先生的一个朋友,如果你不说点什么有实质性价值的情报。我们为了警告你的雇主,恐怕也只能对你做一些可怕的事情了。我觉得这是我们都不希望看见的,对吧?”
“可是如果我像您和您的朋友透露了不该透露的消息,我想我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网虫回答道。
“这正是我要说的。这样如何,你把你雇主的信息告诉我们,我以黑山家族和我洛萨的名誉起誓,在这件事情了解之前,黑山家族会保护你的安全。相信我的家族在这个王国有多强的势力,你还是了解的吧。”洛萨说道,既然对方的顾虑来自于对自己性命的担忧,那么他的保证就是必要的。
“黑山家族?”听到洛萨自报家门,网虫的表情发生了明显的动摇,虽然她对于洛萨这一身招牌似的打扮早就有了猜测,但是听到黑山伯爵亲自承认身份还是有些出乎她意料的。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可是……我该怎么相信一位连自己的领地都保护不了的伯爵大人的承诺呢?您说是吧?”说着,网虫的脸上露出明显是故意的困扰表情。显然她是在拿洛萨寻开心。到了这个时候,网虫已经明白,起司他们对于自己手中的情报有多么渴望了。
起司注意到在网虫说完这句话之后,洛萨的面部肌肉明显的僵硬了一下。法师早就对洛萨为什么会出现在王都有着一定的疑惑,而现在看来,或许这个疑惑已经从佣兵的话里得到了解答。
深呼了一口气,洛萨平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