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皇宫的城头,为一片五彩十色的烟火所照亮。
这一明一暗之间,将无数人的表情凝固在此刻。
官家方才他还是一番喘不过气来的表情,但如今已是目中有神。
至于文彦博则是智珠在握,这一句小儿辈破敌了,十足十地学起了谢安当初的风范。
吴充不动声色站在文彦博身后,章越是他的女婿,他当然是与有荣焉。
至于城楼左右不少人看向了这里。
官家神色渊肃,以澹澹地口吻问道:“若是军报属实,朕自登基以来还未有如此大胜吧。”
文彦博道:“这都是托陛下鸿福,故而将士们用命!”
官家问道:“军报确实吗?”
文彦博道:“枢院勘核过了,这一封是秦州通判章越的奏疏,这一封则是秦州知州,秦凤路经略安抚使韩缜的奏疏,而这一封则是陕西,河东宣抚使韩绛的奏疏。”
“相证无误。”
“十二月十三日,我军翻越马衔山后,攻取西夏边镇瓦当会,俘十七人,斩首百余,俘部众六千余口,得牛羊数万。”
“十二月十七日,我军入汝遮谷,擒敌酋一人,杀七人,斩士卒首级五百余,降部众两万五千余口,得牛羊十万余,战马万匹。”
“十二月十九日,我军龛谷击破西夏统军禹臧花麻来援的三万骑兵,斩得首级千余,俘两千五千人,得马千余匹。”
吴充不失时机地进言道:“启禀陛下,章越,王韶率军深入千里,三战三捷,确实是大胜啊!”
官家暗自高兴,他知道切不可因一场大胜而情绪波动,让臣下们看轻了。
“王卿,你怎么看?”
王安石拿起军报看了一遍,然后道:“甚好。”
吴充捧着奏疏奏道:“章越上表请求封俞龙珂,为西头供奉官,并准许他进京面圣受赏。”
“准奏!”
吴充又道:“章越上表请新附龛波,给家二十二族羌酋军主,军副之职,每月第支料钱。”
“准奏!”
吴充又道:“章越又上表请封历京城羌酋乔宗,此人劝降有功,又兼是董毡之舅,请授右殿班直!”
官家乐了道:“朕都准了!还有什么人要封赏,朕一并都准了。”
文彦博道:“陛下,章越,王韶孤师深入,打得西夏人措手不及,降伏蕃部数万,牛羊马匹无数,可谓奇功啊!”
官家正要言语。
一旁王安石道:“新附蕃部封赏可以定人心,但臣以为如今还不是封官许愿之时,此战虽胜,但不过只是牵制了卓啰和南,西寿保泰监司,没有调动横山正面的军司,甚至兴灵两州的军司。”
“韩绛言王韶,章越不可贪一时之胜而半途而废,必须立即率大军渡过黄河,直捣灵州。臣与韩绛之见相同,如今议封赏太早了。”
吴充听王安石之言,与冯京几乎如出一辙:“陛下,章越,王韶虽胜,但胜得都是兰州会州的蕃部,西蕃素来脆弱,远不如党项人善战。”
“若王韶,章越一路孤军直渡黄河太过凶险。何况禹臧花麻虽是受挫,但退守安西城,随时可以卷土重来,反而切断退路,到时则有全军覆没之危!”
河湟蕃部近年来对上宋军还是西夏,那都是少有胜绩。
别说现在是一盘散沙,四分五裂,就算当年最盛的时候,被名将曹韦在三都谷之战中一顿收拾后,整整老实了三十年。
文彦博屡次反对开边河湟的战略,举出的原因就是河湟蕃部都是渣渣,指望联合他们去打党项人,倒不如自己多练几个兵。
所以他一直认为王安石,韩绛建议开边河湟利用了官家喜欢开边,好大喜功的心思。
不过文彦博对章越还是很‘器重’的,他每年从章越的交引所中获利不少,两边还是姻亲呢。
他觉得章越攻取兰州大部,会州一部,凭此升官受赏就好了,至于当初打算渡过黄河吸引西夏人主力决战的计划,谁当真了,谁就是傻子。
文彦博与吴充一个心思就是保下章越:“臣以为兰州新定,当安抚蕃部,收纳人心,而不该贸然犯险。一旦失利,不仅新附之众散去,亦要丧师败军。”
王安石道:“金城尚在夏国手中,尚且不可言兰州全境已定。”
“再说擅用兵者,不争一城一地的得失,章越,王韶出兵古渭是为了配合夺取啰兀城,若是畏难不进,如同全功尽弃。”
官家知道吴充是章越的岳父,文彦博,王安石都与章越有姻亲,但真正从胜局考量的只有王安石。
王安石又道:“如今经略夏国,其主秉常正是幼稚之事,正宜汲汲而取,此乃大有为之事,不可失也!”
官家沉吟一番道:“王卿所言在理。”
文彦博知道说不过王安石道:“那臣这就回枢密院下札子速催章越,王韶渡过黄河!”
吴充道:“既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