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哥哥不提还好,若提了反被范家耻笑。”
吴安诗道:“我去要人徇私,还不是为了你的事。哼,阁试三等确实了得,但中书已是放话御试只有一个三等。”
“你想当初,咱们大伯父御试得了三等,我吴家从闽地一个普通官宦人家跻身至如今的朝野望族,你也要多替日后多想一想。”
十七娘道:“哥哥你若真想,当初就不会纳妾,更不会令范公成为他人口中笑柄。我是与嫂嫂交好,但你如此对她,我就算再不知廉耻,也不会拿这私事去求她。”
吴安诗道:“我再问你一遍,你真是此意?”
十七娘看向吴安诗道:“哥哥虽说是御试,但朝廷自有规矩在,考官难以徇私。范公为人更不会通融的,何况你如今还恶了他,范公不公报私仇算好了。”
吴安诗气笑道:“随你随你,一切都算我作兄长的我多管闲事好了。本欲还要为你走走其他考官的门路,我看也罢了。”
见十七娘不答,吴安诗拂袖离开屋子。
吴安诗走到门边脚步一停道:“你说章家郎君自己凭本事去考,我信以他的才华自有这把握。但能否胜过名满天下的二苏,考得第几等,这就不知?你不要因今日的话后悔就好。”
御试这日。
吴大都管回报吴安诗后。吴安诗想了想还是派自己心腹厚颜上门向老泰山求教。
但心腹连范家的门都没进即被轰了出来。
吴安诗闻知此事时,顿觉得脸很疼。
李太君数落道:“你如今都荫了官,日后到了官场上,还要仰仗岳家照拂。你倒好为了一个歌女,将范家上下得罪了干干净净。”
“将正房娘子气走,自己又拉不下脸面上门赔罪,却让你妹妹替你出面求情,还拿一番大道理来,我都替你脸疼。”
吴安诗被李太君数落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次日。
崇政殿上,章越,苏轼,苏辙都是穿戴绿罗袍等候。
不久一名小黄门走来道:“陛下有旨宣苏轼,章越入对。”
天子赐见?
章越无暇多想道:“臣领旨。”
为何不宣了等次再见驾。但为何苏辙没见?
苏轼知入对很是高兴不过又问道:“不知为何没有舍弟?”
小黄门摇头道:“苏大官这可难倒小人,小人哪敢问官家的意思。”
苏辙道:“哥哥,官家赐入对,此乃旷世恩典,你莫念我,我等在这就好。”
小黄门引苏轼,章越在皇城走了好长一段路,最后进了御花园。
小黄门让章越在御花园门外等着,自己先引了苏轼入内。
章越等了一刻钟多后但见苏轼又是紧张忐忑又是欢喜地走出门来。
章越是很能理解这样的心情,不要说什么封建余毒,换了自己,平日位高权重的领导主动与你说几句话,那心情都如翻江倒海般的。
看苏轼神采奕奕,显见方才君前奏对甚好。
苏轼对章越点点头,章越正要上前相询。这时又一名小黄门从园内步出道:“章大官随我进来吧。”
章越只好与苏轼笑了笑,随对方入园。
入园之后,章越屏息静气跟在这名小黄门身后。一路走来,但见四面栽种着不少奇花异草,怪石奇松。
穿过一道甬门,章越踩着鹅卵石路抵至一处亩许见方的御池前。
但见御池旁撑着一柄偌大的遮阳黄罗伞,官家正坐在伞盖下拿着鱼竿垂钓。
小黄门对章越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站在原地不许乱动,这才离开。
这时秋阳高照,晒得章越身上有几分发烫。
章越不知是否要等官家钓完鱼,反正自己不能出声,万一惊跑自愿上钩的鱼那可就是大罪了。
不过官家并没有让章越等多久,他转过身看见了章越就招了招手。
章越这才免去太阳暴晒,走到官家面前参拜。
官家笑道:“此间不比朝堂上,无需守那些君臣之间的繁文缛节,坐。”
章越看着摆在天子身旁的蒲团,当即称谢坐下。
官家挥了挥钓竿道:“朕于此钓了半日也不见一条鱼上钩。朕真可谓不擅钓鱼。”
章越回道:“启禀陛下,非陛下不擅钓鱼,而是御池中的鱼儿知礼节。”
官家侧过头向章越问道:“何以见得?”
章越道:“有诗为证。”
章越当即念至:“数尺丝纶落水中,金钩一抛荡无踪。”
“凡鱼不敢朝天子,万岁君王只钓龙。”
官家赵祯先是一愣,随即龙颜大悦。
正待章越正感龙屁拍成时,却见官家手里鱼钩一沉,原来有鱼上钩了。
章越见此顿时脸黑,这简直是秒打脸啊。
但见官家从鱼钩上解下鱼,看着一脸懵逼的章越笑道:“此鱼不知礼节,朕命你回府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