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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四十二章 王安石(4/4)

一旁王安国,王安礼都是吓了一跳,章越此举可是有些没礼貌啊。

    一旁吕惠卿则笑着道:“王公,这位就是章度之。”

    中年男子看了章越一眼:“度之?是验之往事,度之来者?还是尺而度之,至丈必差。”

    章越心道,此人果真牛逼,随便就旁征博引了,比百度还牛。

    不过这话就有些不太客气了。

    一旁吕惠卿呵呵笑了笑,王安国,王安礼也在心底默默替章越擦汗。

    章越道:“判司说后学是什么,后学就是什么?”

    中年男子冷笑一声道:“笑话,你连自己是何人都不知,又怎知老夫是何人?”

    众人心道,是啊,没听见对方方才说只有先王知我,你区区一个秀才就大言不惭地我了解你。

    章越领教了对方词锋犀利道:“就让后学为判司试题一首,若是不对,判司再骂我责我不迟。”

    这还来劲了?

    王安国,王安礼虽素佩服章越之能,但不觉得章越能有任何言语能够给自己三哥下一个评价的。

    自家三哥什么人?

    自比孔子啊。

    口称先王知我,你章越是先王吗?是尧舜禹汤么?

    吕惠卿倒是笑了笑不再言语,王安国道:“三哥不如给度之试一试,不好,再责他狂妄无知不迟。”

    中年男子道:“说吧。”

    当即对方别过脸去。

    但见章越走到画像前上下审视了一番,似要从画像中看出对方来。

    其实这画手画得不错,不仅将人物画得好,还将神态画出来,特别是这双目,画得是炯炯有神。

    当时有句话是‘曾鲁公脊骨如龙,王荆公目睛如龙’。

    说王安石的眼睛就似龙目一般。

    眼大且细长,眼眸如悬珠般极为神,黑白分明,简直画活了一般。

    章越只看画不作诗,过了片刻,当王安石有些不耐时。

    章越见排场摆得差不多了,轻咳一声问道:“可有纸笔?”

    旁人当即奉上,章越提笔挥毫落纸,一挥而就。

    中年男子从始至终看都不看一眼,一旁吕惠卿倒是捧起来读道:“题为传神自赞,我与丹青两幻身,世间流转会成尘。”

    “但知此物非他物,莫问今人犹昔人。”

    中年男子本是闭目,但听完一下子将眼睁开,在看作诗的少年,但见他仿佛举重若轻地站着。

    中年男子一双‘龙目’看着章越,审视了一番。

    至于王安国,王安礼听着吕惠卿的言语,正将此诗仔细品味而来。

    章越见王安石看来,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然后退在一旁。

    此诗的意思是什么呢?

    用白话言之,我与画像都幻身而已,早晚都为尘土。但此画像(我)与别物(别人)有些不同。活在今天的你们,就不要对着画像,如老夫当年的故人般问老夫到底什么人了?

    言语间无形将这位中年男子捧得极好。同时又将对方这自负自傲的性子完全勾勒出来。

    其实章越也是替这个时代发问,这时代满朝上下很多人会问,王安石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就如一千年后,一直到今天,还有无数人都在研究王安石到底在想什么?他又到底怎么样的人?

    正反议论从未停止过。

    但在这首《传神自赞》里早已经料到,我这人与一般人有些不同,与我同时代的人,我的朋友我的至亲都不了解我到底是谁?

    就更不用说几百几千年后看到这画像的今人了。

    一言之下,对方已是重视起章越,而吕惠卿将纸递给中年男子问道:“王公如何看?”

    中年男子拿起纸对着章越问道:“章度之说实在老夫曾听过不少人提及你的名字,在老夫面前赞誉你的才华,可使度之此诗,怎与我脑中所思不谋而合呢?”

    章越心底不由噔地一声,完蛋了,这是撞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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