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安诗此刻想,母亲的心思,绝对是这样的。
之前十五娘嫁给文彦博的六公子前,李氏特意请了宫里的宫女,以及几位伺候公侯府上的老妈子教导十五娘礼仪举止。
但十七同在家中,李氏却不让她旁学,这不明白着,就不打算让她如几个姐姐那般嫁入高门吗?这是明白着偏心。
那嫁给出色寒门子弟也成,万一哪一日人家发迹了呢?
真宗时的宰相王旦也有一女,当时不少名门望族都来求亲。但王旦挑来挑去,最后将女儿嫁给了一名名叫韩亿的进士。
众人都是吃了一惊,韩亿虽说是新进士,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寒门出身,而且还带着孩子。
家里人都质疑王旦的决定,一起反对。
王旦则直接来了一句‘此非渠辈所晓知也’,坚决将女儿嫁给了韩亿。
日后韩亿如何?
韩亿自己官拜副宰相就不提了。
韩亿的八个儿子全部都中了进士,其中三个儿子两人官拜宰相,一人则为副宰相。
再说回宰相王旦,他将另一个女儿嫁给了宰相吕夷简的儿子,又让自己的儿子娶了吕夷简的女儿。还有一个女儿嫁给了宰相范质的孙子。
宋朝大臣政治联姻比比皆是。
但唯独王旦极有眼光,既有政治投资,也有政治联姻。
但是……但是把刘几与章越放在一起看,瞎子也知道刘几的前途更好啊!
刘几人家是太学第一人,这一次国子试第二名,明年春闱中进士极有可能。哪能因为人家常逛青楼就将人否定了。
欧阳修,柳永还日逛夜逛,激发了他们的创作灵感,最后成为了文坛大宗师。
故而吴安诗还是决定劝一劝道:“母亲大人,这位章三郎君不到十五岁入太学,定然是有才学,但断然是远远不如刘几的。孩儿看刘几不仅才华好,还有状元之才的,文章写得好不说,还是如今太学生中的翘楚,听二郎说他的为人,对抚养他的祖母,堂伯,那是称得上孝字,无论人品才学都无可挑剔!”
李氏道:“状元之才又如何?还不是被欧阳公一句‘秀才刺,考官刷’给讽刺了,我看也不过尔尔。倒是章三郎君,你没看到他的族亲章子平乃当今状元,其兄又乃府元,不说他自己,这二人他日也是青云可期。”
吴安诗道:“可是母亲,这刘之道虽寒门出身,但其族乃当地大族,他为家中嫡子,家中也还算是富裕。至于章三郎君家中只有一店铺,此外并无恒产,否则他兄长又何必改籍?十七自小锦衣玉食,怎能去受苦?”
范氏闻言心道,若是李氏有意让十七嫁得不好,那么你如此说岂非顺了她的心意。
但范氏明知如此,也不出言提醒,似另有主意。
但见李氏横目道:“你道我是杂赁院子的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论看人的眼光还不如你否?你爹爹当初尚是我相中的,央你外公外婆作得主,那时你大伯还不过是一个知县罢了。”
吴安诗慌忙退在一旁道:“不敢,孩儿自不敢作母亲的主。”
李氏又道:“那是自然,你外公外婆都不敢做我的主,你又岂敢做主?”
吴安诗满头是汗道:“母亲说得是,家里一切当然都是听母亲的。”
李氏道:“你又说错了,此事我也做不了主,你还是让你爹爹做主吧!”
吴安诗又被怼了几句,狼狈得不敢再接话。
这时李氏,范氏二人又看向水榭。
随即看到,吴充返回至戏堂,吴安持则留在水榭待客。
范氏不由讶异地问道:“这是为何啊?才这会功夫即见完了,爹爹是不是没看上啊?”
李氏道:“这你就不知了,你爹爹是最要颜面之人,即说是宴集,当然不能让人看出端倪来,若是问了仔细,叫人看在眼底,将来传了出去,还以为咱们吴家的女儿愁嫁呢。”
范氏失笑道:“原来如此,娘真是慧眼如炬。”
面对媳妇的殷勤,李氏则笑了笑。
片刻后吴充入内,吴安诗也是离开了戏堂。
范氏给吴充奉茶,李氏向吴充问道:“官人看得这般飞快?可是没有入眼的?”
吴充呷了口茶道:“哪里的话,今日是以安诗,安持他们名义宴集,我不过是凑巧路过罢了,见个面招呼一番即是了。若问了仔细,被有心人看在眼底传了出去,我脸面往哪搁?”
李氏闻言笑道:“原来如此,还是官人事事想得周全,是我愚钝了没有想到。”
范氏闻言忍不住看了李氏一眼,又迅速垂下了眼,默不作声伺候在一旁。
吴充放下茶盅,李氏又问道:“那可有和老爷眼缘的?”
吴充道:“仓促说几句话,只是相了个面,哪好顷刻下决断。”
李氏笑道:“官人素来相人最准,哪个人被你看一眼,底还不是被你摸了七七八八。上一次那牛姓的书生,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