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伯洛戈的视野恢复正常时,他已经回到了不死者俱乐部内,身前摆放着瑟雷的爱心早餐,还有一杯橙汁。
伯洛戈皱了皱眉,每次醒来都会看到瑟雷那副憔悴的模样,看多的他有些不适。
然后伯洛戈觉得有些苦恼,苦涩中他居然有些想笑,最后表情控制不住,捂住了脸庞。
“你在干嘛?”
瑟雷打量着伯洛戈这怪异的反应,每当这个暴力狂笑出声时,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事。
“啊……该怎么说呢?”
伯洛戈一副困扰的模样,拿起橙汁喝了一口,接着又沉默了下来。
艾缪终于敞开了心扉,和自己诉说了她的痛苦,以及她的愿望,将这积压的情绪发泄了出来。
伯洛戈明白,艾缪依旧对所有人有着难以化解的提防,她能和自己说这些,也只是每次时间回溯后,自己都会忘记这一切。
艾缪将伯洛戈视为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树洞,但艾缪不知道的是,这個树洞没有表面这样简单,在这场疯狂的时间回溯中,伯洛戈与艾缪一样,能在时间的洪流中保留着记忆。
天啊,这感觉太糟了,伯洛戈已经快控制不住地笑出声了。
如果艾缪知道自己能在时间回溯中保留记忆,她想必会疯掉吧。
自己愿望与脆弱的一面都展现在了自己眼前,就像儿时写下的日记,在多年后被人拿起来当众大声朗读一样。
更要命的是,明明是如此重要严肃的时间,伯洛戈却从其中感到一丝扭曲的快感。
伯洛戈喃喃道,“瑟雷,我逐渐理解恶趣味是什么了。”
瑟雷狐疑地看着他,搞不懂伯洛戈在说些什么,反正他也不在意,现在瑟雷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伯洛戈离开不死者俱乐部,来到秩序局外的停车场内,拧动钥匙,发动汽车。
几分钟后列比乌斯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将几个手提箱放了进去,然后坐在副驾驶,面无表情地系上了安全带。
“我知道艾缪的愿望是什么了,她得不到泰达的爱与认同,心灰意冷地放弃这一切,想变成人类,逃离束缚,去开始新的生活。”
“化身为人吗?”列比乌斯想了想,“炼金人偶有这样的愿望,不算奇怪。”
列比乌斯处理过很多类似的事件,这一点他还是蛮有经验的,“这些由炼金术师们创造的生命体,都会有这样自我认同的困惑。”
“他们和人类一样,拥有着相同的意识,但却因躯壳的束缚,变成完全不同的存在。
意识的割裂会逐渐严重,他们会怀疑自己在世界中的定位,极度缺乏认同感……”
“就像孤僻怪异的小孩子,”伯洛戈轻声道,“常有这样的事,不是吗?互相认同的孩子们在一起玩,而那个最怪异的孩子,则躲在角落里,孤零零的。”
“这次时间回溯,你准备做些什么?”列比乌斯问起了伯洛戈的计划。
伯洛戈的言语里混杂着怒气,“我要去救艾缪,她就像个没有接受过教育的孩子,她不知道怎么处理自己的问题,只好用起那最极端的手段,该死的,作为她的家长,泰达也是个极端的家伙!”
“最重要的是……她是我们的组员啊!”
列比乌斯疑惑地看着伯洛戈,他的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我记得我们没招募艾缪。”
特别行动组的组员总共就那么几个,列比乌斯不记得什么时候多出了个艾缪。
“我知道,但是我招募艾缪了,我知道我没有这个权力,但总有点内推的资格吧?”
伯洛戈冲着列比乌斯比起大拇指,“虽然只是预备组员,但我想你会喜欢她的!”
“之前我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所以才会束手无策,可现在不一样了,我觉得我有能力说服她。”
可能是和列比乌斯的谈话转移了注意力,这次伯洛戈开车没那么暴躁,但速度依旧飞快。
“她想要借着空想种化身为人,可看她的行动,怎么都不像能成功的样子。”
“你是说……”列比乌斯意识到了什么。
“当空想种也无法救赎艾缪时,你觉得她的选择还剩什么?”伯洛戈声音严厉了起来,“这是一个陷阱,一个不容艾缪拒绝的陷阱。”
“我猜那头魔鬼一定在某处旁观着这一切,对着我们的种种愚行发出刺耳的嘲笑声,我太了解这帮混蛋了。”
列比乌斯没有说话,他抬头看了眼汽车的后视镜,光滑的镜面里倒映着列比乌斯那种冷漠的脸庞。
汽车碾过碎石,轻微的震颤中,后视镜摇晃,某个瞬间里列比乌斯看到了另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睡衣,手捧着爆米花,如同影院的观众般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