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的剧院内,伯洛戈站在舞台下,他试着看清柯德宁的面容,可柯德宁正坐在舞台上,背对着光线,脸上的彩妆难以辨识,就像戴上了阴暗的面具。
“我喜欢这个故事,这种在身份认同之间的混淆,边界开始变得模糊、混乱,随后带来冲突,在尖锐的矛盾间,一点点步入疯狂的故事。”
伯洛戈靠着舞台,说出了他自己对故事的看法。
柯德宁略显意外,这位观众很自来熟,而且他说的话也蛮有趣的,赞美之词柯德宁已经听的够多了,像这样认同的剖析,还是比较少见。
这让他对伯洛戈有了更多的耐心。
“但我觉得,最棒的还是巴特自我忏悔的那一段。”
伯洛戈挑眉,他觉得来看这场演出,是近期他做过最棒的决定。
“你是指自我认同的那一段?”柯德宁说着便低语起了巴特的台词,“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不不,我是指前面的部分,”伯洛戈矫正道,“我们每个人,都有着三张面孔。”
“一张存在于他人目光中的面孔,另一个是我们自以为的面孔,而后便是我们真的模样。”
伯洛戈抓住舞台的边缘,轻轻一跳,和柯德宁并坐在了一起。
“我非常赞同这句话,写的很不错。”
伯洛戈继续说道,阐述着他对于这些话的理解。
“和人有了交集,你在其他人的眼里,便会有一个逐渐具体的轮廓,然后便是贴在你身上的标签,比如温柔、凶恶、善良、亦或是邪恶。”
柯德宁没有打断伯洛戈的话,能感觉出来,这是个有些自我且自恋的观众,但他的话确实引起了柯德宁的注意。
“可这不是我们真正的模样,这是他人眼中的我们,存在于他人目光里的面孔。”
伯洛戈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我们眼中的自己,也会因他人的目光,产生些许的改变就像被期待一样,你不想打破在他们眼里的形象,所以你也会逐渐趋近于他们眼里的模样,令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是啊,所以大家都戴着一张张面具,甚至说有些时候,我们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戴着面具。”
柯德宁说着摸了摸脸,面具贴的如此之紧,几乎和脸庞合二为一,融于血肉之中,不分彼此,“这一点在演员的身上更甚,我有千张面孔,千个名字。”
“是啊,所以我倒能理解巴特,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人总要以一种什么样的身份活下去,是工人,还是盗贼,还是介于两者之间的。”
伯洛戈回忆着演出的内容。
“而这就是第三个自己了,真正的自己,不受外界干扰的,最初的、也是我们最原本的样子。”
“原初的自己。”柯德宁低语着,看向伯洛戈。
“原初的自己吗?这个词不错。”伯洛戈点点头,然后带着几分期待感说道。
“这会是个悲剧,对吗?不同的身份束缚着巴特,他快找不到那模糊的边界了,只会在其中越陷越深,最终步入毁灭。”
“不,我预想里,这会是个不错的结局,”柯德宁摇了摇头,幻想着结局时的那一幕,“生活已经够困苦的了,应该给观众们一个美好的结局。”
“拉拉撒路先生。”他试着念出伯洛戈的名字,但被伯洛戈打断。
“伯洛戈,叫我伯洛戈就好。”
“那么,伯洛戈,你是有所共鸣吗?居然能想到这么多。”
“差不多吧,”伯洛戈说,“我也有过那么一段被不同身份差点压垮的经历。”
他继续说道。
“每个人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你亲密之人的眼中,你是个友善的、热爱生活的人,但私地下,你是个恶棍,每天你的拳头上都带着血,正常的生活和疯狂的生活开始重叠这只会毁了这一切。”
直到阿黛尔去世,她也不知道伯洛戈从事的是什么样的工作。
其实伯洛戈觉得阿黛尔已经猜到了,只是她没有说,毕竟自己本身的存在,就已经足够令她惊讶了。
普通人的生活,债务人的职责。
“可总会有人接纳这样复杂的自我,就像我的妻子。”提到妻子,柯德宁脸上流露着淡淡的笑意。
“接纳吗也不错。”
伯洛戈的心颤抖了一下。
他还记得自己出狱时,看到阿黛尔时的心情。
很久没见了,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阿黛尔,而阿黛尔也没有因自己的经历而恐惧,反而亲切地打着招呼,走了过来。
她和伯洛戈嘘寒问暖,聊伯洛戈这几年也没有什么变化,就是肤色白了些,嘱咐自己记得多出晒太阳,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