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京六殿,平侯最强,鱼龙真人深不可测,又有斗法第一允道人鼎力相助,西渡殿主合川真人原本出自平侯殿,合二殿之力,占半壁江山,他殿只能望而兴叹。王京宫主既然下令习练“鸳鸯阵”,鱼龙真人本有此意,得了大义名分,当即召集诸殿真人至天机台,挑选精兵强将,着手演练阵法。这“鸳鸯阵”只是凡间群战之阵,变化并不繁复,关键只在“力战不退”四字,最难的亦在“力战不退”四字。
打云浆殿归来,众人俱知此事势在必行,尽管心不甘情不愿,终得虚应一番故事。鱼龙真人这一回吃了秤砣,决意一条道走到黑,命允道人出手相试,允道人会意,祭起金珠,唤出凶魅女童,这一回,诸位殿主面面相觑,再无推脱,只得打点起精神,与之周旋。允道人一则不为已甚,二则爱惜精血,只作势攻杀,饶是如此,女童魅影如电,稍不留意,阵势便被她一冲而散。
光阴倏忽而逝,王京诸殿已将“鸳鸯阵”演练纯熟,约定之日近在眼前,允道人终于饲喂精血,女童凶相毕露,三番五次,终被“鸳鸯阵”合力挡下,无功而返。鱼龙真人一一看在眼里,心中却仍有些没底气,龙王之强,只怕凌驾于王京宫主之上,单凭眼前这些人手,只怕挡不住那柄门板也似的杀狗大刀……正沉吟之际,异变忽生,天机台地动山摇,七根铜柱嗡嗡震颤,沛然巨力涌来,众人立足不稳,颠三倒四抛了出去。
鱼龙真人神魂激荡,胸中气血翻涌,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用力摇了摇头,定睛望去,只见天机台由实转虚,渐次淡去。他顿时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九天之上雷声响成一片,遥遥望去,正阳门沐浴于雷火之中,节节攀升,张开一道星光迷离的门户。
一声尖啸破空而来,刹那间充斥天地,王京宫主曹木棉跨孔雀遁空而至,目睹天机台凭空消失,双眉一挑,眉心纠结成一团,面露忧色。他曲指轻弹,法力如潮,安抚神魂,将众人一一唤醒,鱼龙真人上前见过宫主,忍不住问道:“天机台拔空而去,不知何故?”
曹木棉将目光投向正阳门,叹息道:“大敌来袭,尔等速速起身,且随吾去一观。”
诸殿真人三三两两聚于一处,曹木棉拂动衣袖,云雾滚滚而来,将众人一卷,风驰电掣投正阳门而去。
正阳门外,西华元君脸色凝重,凝视着虚空之中一道蜿蜒曲折的黑线,原本细若游丝,微不可辨,如今已张至手指粗细,如小蛇般扭曲不定,透出深渊气息。元君身后,瑶池天水天机七柱双双现形,遥相呼应,成掎角之势,合二处胜境之力,犹未能将深渊镇压,她叹息一声,丹田内气运一涨一缩,心念动处,云池云雾滚滚,十龙十象咆哮声冲破霄汉,帝子飘然而出,青岚紧随其后,腰带之上系了一条青白五德鱼,鱼口之中含着一枚血红的宝珠。
十余息后,诸宫诸殿鱼贯而出,如临大敌,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噤若寒蝉,未敢妄言。
西华元君道:“深渊之下,似有异动。”
帝子颔首道:“西方之主樊隗率大军进逼,冲击界壁,彼辈有备而来,不可大意。”沉吟片刻,他将魏十七唤至身前,问道:“深渊来袭,五明宫主以为当如何应对?”
天庭大敌,乃是西天灵山大雷音寺,若与深渊恶战一场,折损战力,败是败,胜亦是败,进退两难,殊难抉择。魏十七目光闪动,仿佛看透界壁,看到深渊彼端,樊隗赤裸上身,肌肉坚实如铁,舒展八条触手,恍若魔神降临。他深深吸了口气,道:“界壁已破,星域沾染深渊气息,终是心腹之患,与其僵持不下,徒受牵制,不如松开一隙,放前锋入星域,厮杀一阵,如深渊之众可堪一战,权当练兵——”
“如若势不可阻又如何?”
魏十七咧嘴一笑,毫不犹豫道:“那便知会大雷音寺,知会他化自在天,限定时日,遣派人手合力剿灭来敌,不然的话,便抽身而去,任由彼辈为祸。”
帝子深深看了他一眼,此子桀骜不驯,行事更是肆无忌惮,要么三方合力共御来敌,继续下这局棋,要么干脆掀翻桌子,一拍两散,如此心性,如此魄力,果然非常人可及。
诸位宫主闻言不觉吃了一惊,觉得匪夷所思,“抽身而去,任由彼辈为祸”,这分明是引狼入室,冒天下之大不韪,但细细想来,也别无他法,此举貌似耍赖,却不失为一条可行之策,佛陀魔王迫于情势,只能陪绑上战车,无从置身事外。
帝子低头寻思片刻,微露笑意,道:“即是五明宫主的主意,也罢,便试上一试,且看那深渊西方之主,纠集起何许样大军!”
西华元君心领神会,将镇压之力撤去小半,深渊蓦地张开,由小蛇化作巨蟒,一头魔物正奋力冲击界壁,猝不及防,一头撞入星域。
群星黯淡,渐次隐没,十恶凶星高悬于苍穹,血光如瀑布般从天而降,将那魔物罩定。魏十七扫了一眼,那深渊魔物形貌甚是古怪,双足四臂,虎背熊腰,顶着一只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