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潘云抱着师兄踯躅而去,姜永寿身高腿长,两条腿拖在雪地上,犁出一道歪歪扭扭的黑线,怎么看都透着凄凉。姜永寿输掉的不仅仅是岁末赌局的机会,他把未来一并输给了魏十七。
平心而论,姜永寿帮了大忙,魏十七最不惧近身肉搏,若他的对手是关沧海,剑气纵横,恐怕会陷入一番苦战。
经此一战,魏十七获益良多,他知道了“鬼影步”的极限在哪里,并且灵机一动,将剑丸揉在拳法中,剑随拳走,应念而动,将本命飞剑的长处发挥得淋漓尽致。
午后的阳光染黄了残雪,他和余瑶并肩走下鹿鸣崖,清明注视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今年的岁末赌局充满了变数,或许,魏十七能给自己一个惊喜,他开始期待那一日的到来。
万事皆在掌握固然好,但也少了几分乐趣,正因为存在未知的变数,这个世界才变得如此精彩!
彤云隐没了日头,大雪纷纷扬扬飘落,铺天盖地,飞旋着打在脸上,冰冷刺骨,魏十七和余瑶快步回到无涯观,拍去身上的雪花,踩着咯吱咯吱作响的栈道,走进了汤沸房中。
天暗如夜,老冯不见人影,余瑶点燃蜡烛,昏黄的烛光照亮了厢房。魏十七从壁橱里取出茶壶和茶叶,生火烹茶,手上的动作娴熟无比,心思却全不在此。
他琢磨着方才那一战,越想越觉得意味深长。
水开茶香,魏十七倒了两碗,一碗递给余瑶,一碗端在手里慢慢啜着。
余瑶捧着茶碗捂手,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道:“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在意一件事……”
魏十七抬头看了她一眼,“是不是有点不择手段了?”
“有一点。”余瑶吐吐舌头,魏十七偷袭姜永寿的那一剑让她觉得害怕,暴起伤人,决断如兹,根本不像同门切磋。
“这一次岁末赌局,我势在必得,姜永寿挡了我的路,他不让,我就搬开他。”魏十七也不讳言,向她交了个底,“换成是旁人,兴许还留几分情面,姜永寿……嘿嘿,他与我有夙仇。”
余瑶拿了一只油杏子,一劈为二,剜出果核,捏碎硬壳取出果仁,塞到魏十七口中。“今年岁末赌局是毒剑宗坐庄,料想彩头中定有妖丹精魂之类的稀罕之物,你可是看中了什么?”
魏十七笑道:“我倒是看中了毒蛛谷的那条‘金角’,只怕他们舍不得拿出来。”
“‘金角’、‘银角’就算了,这些年统共也没见几条,‘玉角’倒是有可能。”
魏十七一怔,问道:“玉角?”
“我也是偶尔听人说起,六翅水蛇修炼三百年进阶为‘银角’,若进阶失败,实力大损,却有可能变异为‘玉角’,头顶的硬角晶莹如玉,虽不及‘银角’,也极为难得了。”
“‘玉角’有什么用?”
“‘玉角’禀性不如‘银角’激烈,生性警觉,嗜食毒物,收服了作灵宠豢养,有诸多好处。”
魏十七还想着将“玉角”抽魂取丹,冶炼魂器,听了余瑶所言,倒有些心动。他记起毒蛛谷中那条“银角”将碧鲮鱼一口吞下,有如神助,身边养这么一条嗜毒的灵宠,日后进毒蛛谷收集妖丹和精魂,倒是一大助力。
既然有老冯这样的制器行家在,何不顺水推舟,助他潜心琢磨魂器,或许能再找出一两种精魂搭配。
二人闲聊了几句,栈道上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片刻后,老冯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嘴唇干裂,一脸烟火气,摇摇晃晃走进汤沸房,一屁股坐在条凳上,筋疲力尽。
“几天没合眼了?”魏十七倒了一碗茶递给他,老冯三根手指捏住碗沿,颤抖着送到嘴边,咕咚咕咚喝了个碗朝天,一半落肚,一半从嘴角淌出,淋湿了胸襟。
他长长嘘了口气,抢过桌上的油杏子,狼吞虎咽连吃好几个,蜷缩成一团的肠胃舒展开来,稍稍恢复了些元气。
“你害苦了我!”老冯欲言又止。
魏十七心知肚明,开口叫余瑶去找些饱肚的吃食,顺便拿一壶酒来,余瑶瞅了瞅老冯狼狈的模样,弯起嘴角,自去安排酒食。
“你可真是害苦了我!”待余瑶离开后,老冯满腹牢骚,从怀里掏出一柄狭长的匕首,痛心疾首抱怨道,“这是用天蛮蛛的獠牙打造的溺水匕,好不容易才开了两处‘虚位’,浪费了近百条蛛魂,连棺材本都贴上去了,没一次成功!”
魏十七接过溺水匕,一股逼人的寒意扑面而来,刺得肌肤隐隐作痛,凝神细看,只见靠近剑镗处有两团细小的阴影,舒张吞吐,宛若活物。
“是蛛魂无法摄入‘虚位’,还是精魂搭配不当?”
“都有,反复试上十几次,运气好才能摄入一道蛛魂,至于蛛魂的搭配,统共只试了七八种,无一有效。”老冯眼珠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凑到他身旁觍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