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瑶本是笑着的,可是,当轻轻拥抱住我的时候,我马上感觉到了自己肩膀的湿润。
这眼泪,我不知道是悲是喜。
但是我感觉到了痛意。
纵然可以横刀立马,可她终究是个姑娘。这桃都山的生死存亡、灵族的荣辱兴衰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肩膀上,天知道她有多难。
这是我当时的想法,不过,后来碧瑶告诉我,她的眼泪,一不是为了灵族,二不是为了桃都山,三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因为我。单纯的因为我。
碧瑶说,这一百年,她从没掉过一滴眼泪,除了见到我的这一刻。
委屈,兴奋,还有一丝丝的欣慰,才逼得她在哭湿了我的肩膀。
“罗先生,谢谢您!”我也不知道我们相拥了多久,反正周围雅雀无声,这拥抱成了屏幕上的表演。终于,这种奇怪的场景被打破了……
我扭头看了一眼,说话这人我认识,乃是桃都山的岛主之一——东陵。
这个东陵在我脑海里的印象一直很差,当年就是他从中作梗,助长万屿老母的气焰,想把我从桃都山赶走。另外,这家伙贵为岛主,但是修为很一般,当时和马面对战,被打的落花流水。也是他,在宴请我的席面上,打着朝我道歉的幌子,想着把醉酒的我丢进冥海自生自灭。
“呦,这不是东陵大岛主嘛,十年灵族之战,您还活着呢?不容易啊!”我不喜欢一个人,也不瞒着掖着,直接奚落道。
东陵有些尴尬,不过,他知道我为什么如此对他。
表情僵硬了几秒,东陵主动道:“罗先生,当年之事,对不起您,不过,我觉得我没错,站在灵族的角度,要想留下灵子,就得把你赶走。所以,我朝你道歉,但是如果时光倒流,我还是会做,请您见谅。”
假若他朝我一通违背屈膝的道歉,或者厚着脸皮一顿阿谀奉承,我会愈加厌恶他。没想到他倒是还有点汉子气概,其实我也明白,他当年那么做,一来是为了保住灵族荣耀,毕竟碧瑶代表的就是桃都山的未来,二来也是受万屿老母指使,所以,我摆摆手,表示算了,并不像和他为难。
东陵识趣地站到了一边,眼睛却盯着我跨在腰间的应天奴。
他知道我本是,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我竟然能拉开应天奴。
碧瑶却并不在意,好像我拉开这张弓纯属自然一般,一笑道:“相公,这次来,你何时反阳?苍颜姐还好吗?”
这傻丫头,此刻都已经泰山压顶了,她丝毫没有朝我叙述自己的压力和遭遇,却问起了我和苍颜。
“我要是说,我不反阳了呢?”我认真道。
碧瑶一愣,急促低声道:“怎么了?是谁害你了?你阳身呢……”
“碧瑶姑娘,你还不知道吧,卜爷不反阳了,嗯……说直白点,就是你相公已经死了,和你我一样,都是魂身而已!”王富华笑嘻嘻抢白道。
碧瑶愣了愣,默然点点头,不过,我还是从其白皙的面孔上捕捉到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相公,你可知道,这冥间已经不同往昔,你留下,只会被我们连累,而且,酆都不会放过你的!”碧瑶之所以默然点头,没有过多的欢喜,就是因为她想到未来可能遭遇的种种。
我淡淡一笑,探头贴眼认真道:“丫头,我要是说,我反了呢?”
碧瑶想都没想,脱口道:“夫君若反,就从桃都始。”
我和碧瑶说话这功夫,吴杨超上蹿下跳在人群里瞧了又瞧,最后一无所获朝碧瑶道:“灵子,磲儿呢?”
说到磲儿这个名字,周围灵族一众顿时沉默下来。碧瑶也表情有些难看,叹口气道:“朔桃树下一战,老祖宗蒙难,磲儿也在此战中失踪了。那一战太惨烈了,桃都山灵族死伤三分之一,恐怕这丫头也凶多吉少了……”
一听这话,吴杨超那邋邋遢遢的脸顿时扭曲起来。口中喃喃自语念叨着磲儿的名字,好像一瞬间变了一个人。那个风流倜傥的美少年没死在阳间,好像死在了当下……
王富华和默然儿都没见过碧瑶,我将两人引荐给了碧瑶。久别重逢,闲话唏嘘了一阵子,一众人各自安排休息去了。
我和碧瑶一起回到了她的殿中。一回宅院,碧瑶便去换装,等其再出来,已经换成了平时的女儿装。
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这容颜和刚才的女中豪杰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倒不是说刚才戎装不好看,只是,女儿家,一旦红粉翠妆,才会真正显露出女性的轻柔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