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他有点恍惚——他在做什么呢?他正在用他最强有力的法术之一去攻击敌人,而在他和他的敌人之间还夹杂着无数他的部众,他们中可不是每一个都能及时地从巨人的践踏下逃出来的,他能听到巨人每一步落下来的时候他们之中发出的惨叫,在巨人攻击到他的敌人之前他自己的部族就要伤亡惨重了。
他抓着他的法扇,想要吹一声口哨让巨人暂停脚步直到夷人们及时地躲开,不,他更加奇怪了,他有很多办法去打倒那些金甲武士,为什么选择了看起来威力最大效果却……最能杀伤自己人的一条呢?他将眼睛转向离他最近的一个侍从祭司,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庞,他不认得那个人,他……他甚至不是夷人!一个非夷人怎么被允许走到离他这么近的地方!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将法扇指向了奇怪的陌生人,一道有力的咒语滚到了他的唇边,然后他惊恐地看到咒文脱离了他的指挥,落到了离他极近之处,两个侍从的敲鼓祭司惨叫倒在了地上。
其他祭司们面面相觑,他们离正发生激战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而且大祭司就在他们的身边,简直找不到比他们更安全的地方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是……正当他们小心翼翼地猜测着那个不妙的可能性时,大祭司开口了,他的声音格外地僵硬:“敲鼓!敌人不止一个!他们正在攻击我们!”其他祭司们如获大赦,赶忙敲起鼓,向古鲁大神献上颂歌,于是其他的声音包括众多咒文的吟唱声都被淹没在了鼓声和颂歌声中。
“他正在杀他们自己人?”发现了这点的华林联想到女祭司奇怪的姿势,也有了一个很不妙的猜测,他转向肖如韵:“姐姐,能先把那个女祭司杀了吗?”
“那个女祭司?不是已经昏过去了吗?”肖如韵奇道,她正掏出一张雷符准备掷向巨人:“先对付了这个巨人和眼前这些夷人再说!”
“等——来不及了!”华林哀叹道,肖如韵已经掷出了雷符,白色的电光像仙女挥舞缎带似的在夷人中翻滚,被电火灼到的夷人们不管是祭司、战士还是奴隶都一串串地倒下去,奴隶反而好些,因为他们很少奢侈到能拥有多少金属物品,他们往往全身上下只有武器是金属的,而那些穿戴着铠甲,或是身上佩戴着铜铃铜鼓的祭司就没这么走运了,皮肉烧焦的香味从他们身上飘了起来,新死的亡魂们满意地吸收着烧烤人肉的香气,多吸一点儿,它们仿佛就强壮了一些。
“这个巨人的弱点是什么!明明是草人变化的啊!居然水火不侵!”肖如韵看到雷符也没有奏效,忍不住气恼道,华林一听便说:“弱点在脐,不过……我们还是快跑吧!”
“跑?你在说什么?”肖如韵不解,她还记得自己是一县主官:“离开这里岂不就把这些夷人放到无遮无拦的平原地区了?”
“那个巨人在杀他们自己人!”华林喊道:“他们正准备……他们正准备打开门!先前那些夷人的幽灵想拦阻的就是这个!它们不想让那个女祭司变成门!那需要一千个活人的血!”
“门?什么门?我怎么没看见?脐部是吗?”肖如韵摘下镶有珍珠的金簪,朝巨人肚脐处一指,一道光——可能只有一根蚕丝被劈成八份那么细——笔直地射向巨人的肚脐处,这道光的威力足以洞穿一座山峰,然而在它即将射到巨人的脐部时,一片小小的血色的花瓣似的东西凭空浮了出来。
光一遇到那东西,就像雪花入滚水般,登时消失无踪,肖如韵看到此景,惊骇莫名:“仙术!夷人中有会仙术的!这怎么可能!”玉带国残余的夷人在荒凉深山中还保有祭司法术已经是她意料之外的了,而现在她还看到了只有仙家才会使用的上乘仙术,这怎么能不让她一瞬间惊恐万分!
“姐姐!”华林惊叫起来,却已经晚了,他们面前的叶状法器被猛然洞穿,肖如韵的鲜血洒了他一身:“唔!”
大祭司身边的假夷人阴阴地笑了起来,巨人已经走到了金甲武士跟前,它一脚就把四五个金甲武士连同旁边正与它们战斗的七八个夷人武士并一个祭司踩成了烂泥,一拳朝二人所呆的孤零零的大树扫去。
若是被这一下扫得实了,二人又不是铜筋铁骨,岂不是登时就完了?
华林眨了眨眼睛,他还有些眩晕——跟每一次使用传送门一样——他讨厌这种眩晕感,不过当他看到周围俨然四梁八柱,飞檐翘角的景象,还是由衷地松了一口气,要是就这么死在一个傀儡巨人的拳头下面,岂不要叫他的魔鬼都跟着觉得窝囊了!
“河变虽是仙规所记,可究竟没有确实,还得等派人探了虚实,才关四门才是。”
“就是,四门一关,岂不叫全城人心浮动?到时候物价飞涨,人心惶惶,还不等看到敌人什么模样,我们自个儿先溃了!”
“列位,仙规上明明白白地记着河变后至多一时三刻就得关闭县城四门,如今已经晚了一刻了!仙官要是追究起来,我等负得起这个责任吗?再说人心惶惶,连乡下的愚民都晓得河变,逃到城里来了,难道城中百姓不长眼睛的?刚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