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穿越者原来想的是趁天光大亮,到远处更高的山峰上看看能发现什么,走不多久,却看到一棵大树下泼洒着带血迹的陶片,周围隐约能闻到鸡鸣村酿造的劣酒的冲味,再细看时,那些陶片拼起来像是个壶的模样,叫了赵小六一问,也是摸不着头脑,村里人买酒买油用自家的陶壶盛很寻常,但是谁会带着酒壶爬山?
穿越者捡了几块陶片看了:“这不是拿来砸人砸碎的……陶片上没粘头发……是扔到树上,故意撞碎的,”他又看了看树皮:“扔壶的人力气不小,碎片嵌得这么深,是个练过的。”
“练过的”,赵小六一听这个词就心惊肉跳,把手里提的两个包裹又抓得紧了一些,顺便把腰里的钱袋也紧了紧,颤声道:“是田家人,田家人要血祭他们家老四,先拿公鸡做个榜样……”
穿越者不理会他,四处环视一圈,果然看到一些蛛丝马迹,被撞倒的荆棘丛,扭弯的树枝,践踏的泥土……赵小六突然叫了一声,指向不远处,穿越者往那里一看,是一根油光铮亮的硬木棍棒,两头包铁,走近一看,铁头部分有些凹陷,可见是积年所用之物,不是摆在家里的装饰,拿手一摸,触手处冰凉光滑,显是保养良好,不是被丢弃很久的东西。
“田家的,田家的,”赵小六嘶声道,惊吓过度,话都说不利索了:“他们当家的就用的这个,我认得,他们当家的上山找咱们来啦!”
“而且遇到鬼了,”穿越者哼了一声,“把兵器都丢在这里了。”
“呼,呼,”赵小六方才镇定了点儿:“这,这山上不会有鬼的,但是他们把兵器扔在这里,是为了什么?”若说是田老大抓到正主,看他们两个一个窝囊废,一个小姑娘,没有第三个人,嫌用棍子不利索,把兵器弃了,上来用拳头给他一个“顶上开花”,是很可以想见的情形,现在却是兵器在而人影无,要吓唬他们两个也不至于躲到现在还不出来,要说人不在这里……那把兵器丢在这里做什么?田家的枣木棒儿论价钱只好当木柴卖,丢了要重新寻根笔直又轻重趁手也不容易,难道……真个如小姑娘所说,是撞鬼了?
“四到六个人,”穿越者举起一只手,五指张开:“四到六个练过的男人,有抵抗,没有流血,那打碎的壶里盛的是破邪用的鸡血酒……你还能说什么呢?”
“真个有鬼?”赵小六慌道:“可是这山上从来没闹过什么鬼啊!我从小就在这山上跑,这山又不高,哪里来的鬼呢?”
“再往远处走走看看。”穿越者说道,不过赵小六不肯往前走了:“前天晚上我们就是被抓在那里的……”他忽然想到眼前小姑娘的弟弟还是自己给捆上拖走准备卖的,登时闭口不言,“王招娣”却似乎跟王家人没关系似的,听到这里,才哦了一声说:“那我过去看看——你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赵小六自然是不肯一个人留在“闹鬼”的地方的,他们往前天晚上假夷人们围着赵家兄弟和被捆绑的王家人的地方走过去,那里原来就离得村子不远,很快走到,当然,不管是假夷人、赵家哥哥还是新户王家的四口人,都不见了踪影,这事原也不出奇,昨天早上赵小六要是没跑掉,早就被他们连同王家一起给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就原先赵小六接的生意,就是叫他们捆了人到远处发卖,不是捆了人在山上吹风的,他们留在原地,才是怪事。但是穿越者查看了周围痕迹后向赵小六说,这些人失踪得比上山的田家人还早,而且,是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拖走的。
“照着痕迹走,应该能找到更多的线索。”穿越者说,赵小六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两个包裹提在手里七上八下,但是叫他一个人留下来呢?那是想也别想的!
地上的拖痕很快消失了,穿越者根据树木枝叶的折断践踏痕迹判定又走了一阵,赵小六摇头道:“你走错了!这是我昨日逃命的地方!”
他将手一指,就看到田金豹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子还躺在那里,跟他们那天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田金豹的刀子还丢在不远处,身上的衣服都好好地穿着,只是露在外面的手和脚都呈现了青灰色,穿越者一看,就明白了为什么昨天祠堂里没人,上山支援的田家人全军覆没,连个传信的都没跑回去,他们还有心思开赌档吗?田家人的不幸倒是造成了他们昨夜夜闯祠堂的幸运,安安静静地翻了半天账本,没有一个人前来打扰。
他低头又检视了一下田金豹的状况,就听到赵小六结巴着说:“你,你,你没有错,意,意,意……”
就看到七八个穿着奇怪黑衣的男子从林中好整以暇地慢慢向他们走近,走在前面的两个人手里举着绘了白色妇人鬼面的盾牌,鬼面披发,有眼无瞳,咧着一张露牙笑嘴,牙齿尽被涂红,不知是颜料是血,看着好不渗人。盾牌手后面是两个端着造型奇特的短弩的弩手,弩上都雕刻了好几条缠绕的毒蛇,蛇口里衔着人头和肢体的其他部分。弩手后面是个拿长叉的高个汉子,耳朵上戴着鸡鸣村妇人拿来当手镯都嫌粗大的铜耳环,汉子身后是两个牵着矮马的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