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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头打碎的声音在暗夜里传得很远。
我一定是疯了,赵小六想,一天之内,我参与了给夷人带路拐卖村民,接着我自己也差点被拐卖,夷人是假的,其实是田家人,接着被我拐卖的王家的小丫头杀了村霸之一全村都不敢对正面的田金豹,救了我,之后我一个大男人听她一个小丫头的主意跑去什么白衣庙寻宝,发现白衣庙其实供奉的是夷人的妖怪,然后我又听小丫头的主意(为什么是“又”)夜探祠堂,然后发现大伙儿交口称赞的周大善人其实是个盗用祠堂公物的恶人?我一定是疯了,以上都是我胡思乱想出来的,只要好好地回家去睡一觉,我就能发现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只是我做的一个噩梦罢了,她王招娣一个丫头怎么会看什么账簿,我读了一年书我都没看出什么来……
可是,手里断成两截的砖头似乎在毫不留情地嘲笑他的天真。
砖头只有外皮是青色的,里面露出红色的内芯,最中央的芯子,竟赫然是黄色的沙土!
“这砖头是……”他喃喃道,不愿意相信,可是又不得不信。
“高温出青砖,低温出红砖,所以青砖比红砖坚硬、昂贵,但是烧砖的时候,往上浇冷水就能把表皮染成青色,然而红砖都没烧成就出炉了,看来这烧砖的也是个聪明人呐,”穿越者笑道,孩童的脸上面色却很冷:“聪明人接触的都是聪明人,我们走吧,这里没什么可看的了。”
“如果有人不小心弄坏一块的话,不就马上发现了吗?”赵小六问道。
“周大善人心太善,误信了黑心老板……你们自然是会信的,他名声那么好。”
“但,但是铺砖的时候,工匠不是会……”
“鸡鸣村有砌砖的工匠吗?”
赵小六迟疑道:“没有。”一共只有几栋数得出来的砖房的鸡鸣村,村里自然不可能有专门砌砖的匠人。村里有几个会做木活、泥水活的人,但是他们都是农民,不过农闲时替邻居做点最粗笨不过的活计,垒泥墙啊、做板凳啊,细活就是周大善人请他们做,他们也是不敢参与的。当年翻修祠堂的时候,周大善人都是从很远的“县里”请来的匠人,他们吃住都在周家,并不与村民打交道,周大善人说祖祠非同小可,修缮的时候不能有人冲犯,开工前还杀鸡祭祀,说是一干人都沐浴吃斋的,所以那段时间没有人敢进祠堂,唯恐触怒祖宗,惹祸上身。现在赵小六亲自看了账簿,又有碎砖在面前为证,才逐渐想起他以前的种种布置,感情上还是很不愿意接受。
啊!这一切都是假的多好!是梦里多好!一觉醒来,鸡鸣村还是那个群山环绕的安宁小村,最大的恶势力就是开赌档的田家人,就是有人不声不响的全家失踪,消失的也是那些浮萍一样的新户们,自己作为老户是安稳的,是有祖宗护佑的……
“这不就结了。”穿越者的态度已经十分冷淡,在祠堂里托周大善人多年前殚精竭虑布置周密的福,没有找到他想要的夷人文字,但是此行对他来说不能说全无收获,在翻簿子的时候,他经由几个提问已经认得了许多原本不认得的文字——王招娣是不认字的,但是她曾经设法看过她弟弟的识字课本,这些符号尽数被穿越者吸收,过去在嘉罗世界就学习了多种文字的穿越者飞速将王招娣硬记的符号配上步天歌全部破解,再经过赵小六不经意的教授,他的阅读不成问题了,临出门他又从仓房里选了一件黑色的半身衣,看记载应该是过年扫除时罩了防灰的外套,把衣服问题也解决了。
他在祠堂里得到的还不止这些,桌上一把可能是周怀义用的小刀也被他拿到手里,从刀面的油腻来看,它常常被周怀义用来切肉,变相地上油保养了,小刀配有一个木制的粗陋刀鞘,穿越者用它替换下了存弟给的割草刀,将连灰色物品都很勉强也不趁手的割草刀扔进背后的筐里。另外,他还从箱里拿了一卷白布扔在筐里,用猪草遮盖了。
赵小六看他拿布,也跟着拿了一卷布,穿越者说:“再拿一块,打成一个包裹,里面随便放点沉重的东西。”
“啊?”
“若有人追,将那包扔下,可以分一分追兵。”
“哦。”赵小六明了后一口气拿了好几块布,穿越者看到后颇为无语:“你准备提五六个包裹从正门走出去吗?”
“祠堂不是还有后门吗?那也是从来没人走的地方——正对着老坟圈子。”赵小六在这等牵扯到财物方面的问题,脑筋转得飞快,穿越者看着他打了两个包裹又要打第三个,说道:“周怀义走得匆忙,把糕都扔在这里,那些钱他恐怕只是暂时放在抽斗里,他想起来的话,随时会来。”
“呃——我们快走吧。”这下,换成赵小六催促穿越者快走了。
后门的锁确实如赵小六所说,从来没有开过,锈成一团,穿越者摸了摸准备想法暴力破解时,那锈成一团的锁竟然开了,他向外一望,就看见丧门沟里,红光冲天。
作者:老书不发提醒是因为我现在不能编辑老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