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魏豹之流。”
第五伦自我批评道:“刘邦四年便已打完垓下,而予灭新称帝也已逾四年,却只是天下三分得其二,不如高帝啊。”
冯衍这次终于算准第五伦心思了,进言道:“然刘邦年近六旬方得帝业,其后十年诸侯反复无常,未得一统。而陛下则春秋鼎盛,未至而立,待扫平吴、蜀后,自是九州太平,无汉初祸乱之忧。”
第五伦颔首,刘邦在汉初,与其说是皇帝,倒不如说是共主,为了解决项羽这个大敌,他给异姓王们让出了大量利益,等同于将矛盾放到统一后,这才有了汉初惨烈的平叛杀戮。这才使汉朝无法专心对付匈奴,白登一战,一代雄主也穷途末路了,只能忧心忡忡地把江山交给妻子,一起留下的,是更多隐患。
而第五伦,打算将这些矛盾,在战争期间顺手解决。
所以他当初灭新、打赤眉都慢不得,力图速战速决,推倒腐朽的前朝,打垮会毁掉天下秩序的赤眉,为天下保留骨血。
唯独灭吴、蜀却快不得,第五伦反思,自己去年秋冬进攻淮北,就有些心急了,总想诱刘秀主力在徐淮决战,一战定天下!结果魏军受损不小,万幸他中途清醒了,没莽到底,要真打出一场淝水,亦或是赤壁来,将局面玩成三国,那他第五伦,就要成穿越者之耻了。
拜谒完高庙后,大概是心情不错,第五伦又给丰沛一项极大的利好。
“前汉时,刘邦免除沛县徭役赋税,却恨丰邑曾背叛,不肯免除,后来回归故乡,亏得沛县父老替丰县求情,这才首肯。”
这种免徭役赋税的规矩,在汉朝执行了整整两百年,直到王莽代汉才取消,不过刘永、刘秀又恢复了。
如今统治者又换了姓氏,这种优惠,当然是没了。
“然念丰沛等地连年战祸,凡百亩以下者,田租赋税免一年,其后三年减半,撂荒逃难者,夏种前归来复籍,亦一同减免。”
这意思很明白:刘邦尚且记恨丰县的背叛,但他第五伦,对丰沛过去两百年间如何,心里是否还怀念大汉,完全不在乎!
第五伦离开丰沛前,回看这两座犹如废墟鬼蜮的城市,不知它们何时才能重新繁荣起来,只要丰沛人愿意回来,作为交通枢纽,此地重新振作亦有可能。
“忘掉过去,向前看罢。”
……
完成了在丰沛的表演后,第五伦继续沿泗水北上,过了车不能并行的亢父险塞,进入鲁中丘陵,随着泗水上游越来越近,曲阜便近在眼前了。
魏军对鲁地的进攻,恰好在青州、徐淮中间,一方面偏师从青州南下,曲阜则靠刘盆子带细作潜入,发动当地孔氏、颜氏举事,赤眉军残部在当地的脆弱统治,很快便土崩瓦解了。
掀开车幕,第五伦望见了一座青翠多石的山峰,询问同乘的博学大师桓谭:“君山,此为何山?”
说完,第五伦自己就被这句话给逗笑了。
倒是桓谭在停车时出去看了看:“怪石万垒,络绎如丝,此乃峄山,亦称东山。”
第五伦道:“便是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之东山?”
桓谭对曰:“正是,昔日秦始皇帝东行郡县,上邹峄山。立石,与鲁诸儒生议,刻石颂秦德,议封禅望祭山川之事,今日陛下过东山,可要留下一二石刻?”
“君山这是怂恿予封禅?”第五伦哑然失笑。
桓谭倒是很认真:“陛下若能在不惑前一统,再花二十年恢复天下太平,开崭新之制,纵是效秦皇汉武封禅,又有何妨?”
据第五伦所知,王莽一直心心念念来鲁地封禅,只可惜计划了三次,都被黄河大火、匈奴入寇、西域反叛等事耽搁,到了地皇年间第四次计划时,泰山上更是闹了赤眉,圣山成了贼窝,这难道是天意么?王莽遂缄口不提封禅,谁提谁罢官。
第五伦对封禅等事暂无兴趣,只道:“君山又非不知,此番东巡,一路上予皆要求神拜庙,谒见前汉皇帝、田齐先祖已颇为忙碌,泰山、东山,还是暂免了罢!”
诚如第五伦所言,这次东巡政治意味十足,而他此时所在的鲁地,也有一座庙等着他去拜呢!
第五伦目光望向曲阜方向,那座城市,经历了数百年的文化构造,蒙上了一层神圣的光环,俨然就是华夏的耶路撒冷……
“汉初时,刘邦平淮南后过鲁,以太牢祠孔子,高帝读书少尚如此,予好歹读完了五经,岂能过而不拜?”
若说谒高庙,是第五伦想让昔日归于刘秀统治的“前汉子民”们心安,那直趋孔庙,则是为了……
第五伦点了点桓谭,笑道:“安天下儒士之心啊!”
桓谭听了第五伦这句话后,看着皇帝和蔼的笑容,不知为何,竟对曲阜的孔氏、颜氏等有了一丝怜悯,嘴上也实话实说:
“虽是善言,但臣总觉得陛下这句话……”
“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