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至少是不朽议会,在这方面的规则与看管极为严苛,上至议长与长老们,下至新生儿和血奴,每一位血族都被记录在册,隶属清楚,行止稍偏,则追根朔源无所遁形。”
他看向泰尔斯,结论不容置疑:
“他不可能是从盛宴领出来的。”
说得这么绝对吗?
泰尔斯玩味一笑:
“可倘若有人为了一己之私,欺上瞒下,背着你们议会制造后裔?”
扬尼克失口否认:
“不,《人类诸国与长生种属公约》确保了这一点,不朽议会绝不允许有未经同意的血族新生儿诞生在视野之外。”
他眼神一厉:
“至于私自制造后裔,这更是威胁族群存续,破坏我族秩序的滔天大罪,违者不论地位高低,血缘远近,皆处日刑,举族共鉴。”
扬尼克表情严肃,目光森冷。
泰尔斯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旋即失笑。
“别那么紧张,我也没说是你们干的嘛。没准是洛桑二世逃亡时,被外面随便哪个流浪血族咬了,转化成了……”
“也不可能。”
扬尼克打断了他,似笑非笑
“转化血族远没有那么容易,这需要源血。”
泰尔斯眉毛一动:
“什么血?”
扬尼克严肃道:
“源血——我族身上最珍贵的精华血液,也是制造后裔、传递‘恩赐’的重要媒介。然而纯粹的源血,往往只有极境的血族才能主动凝结出来。”
如果在转化时所吸收的源血纯度不足,过份稀释驳杂……
那就有可能造成血肉崩溃的悲剧——这在血族早期的历史上屡见不鲜,最出名的莫过于血族元祖的长子。
又或者更糟,新生儿在转化中彻底疯狂,退化成了不存理智,唯剩渴望,近乎野兽的血奴。
引来下一次狼敌之灾。
这么想着,扬尼克继续道:
“况且源血极其敏感,一旦凝结出血族体外,一小时不到就会彻底挥发,哪怕注入人体,留存也不会超过一天。”
泰尔斯醒悟过来:
“那就是说……”
“这不是‘随便哪个流浪血族’就能做到的事,”扬尼克凝重道,“给予洛桑二世恩赐,将他转化为后裔的,必是一位年高辈长,有名有姓,地位非凡的极境血族。”
他有意无意地加了一句:
“比如说,像夜幕女王与黎伯爵这样,被夜翼君王直接恩赐,转化而成的第二代血族。”
泰尔斯眉头一挑:
“或者逃亡中的瑟琳娜·科里昂?”
扬尼克没有说话,只是微笑。
————
有那么一瞬间,萝贝尔怀疑刚刚只是一场噩梦。
在噩梦里,那一记斧击夺命而来,生生破开她的胸膛,带来无可言说的剧痛!
记忆中的痛感让萝贝尔倒抽一口凉气。
可是现在……
小巷里,萝贝尔恍忽地坐在地上,呆怔地看着自己的胸口:
开裂的皮甲,浸血的衬衣,澹澹发痒的皮肤,以及一条……无比丑陋的斧疤。
怎么回事?
虚弱的身体,满地的血泊,包括远方隐隐约约的喊杀呼应声,都在说明:那不止是一场梦。
“你觉得饥饿……”一个危险的嗓音传来。
那一刻,萝贝尔汗毛倒竖!
她进入战斗状态,发力从地上挣起,却因眼冒金星而再度倒地。
“你这肮脏的吸血——”
不,不!
她的武器呢?
动起来啊!
“……头晕、恶心、情绪起伏、过度敏感,还有伤口麻痒乃至反复低烧,”那个嗓音没有理会,只是继续道,“你需要休息,还有进食。”
人体翻覆的声音传来——似乎是那怪物正在搜检老布的尸体。
他说什么?
饥饿?进食?
萝贝尔回过神来,竭力思考。
不,不可能。
她呆呆地望着自己胸口的疤痕:
她的伤是致命的,不可能活得下来,就算幸存,也不可能这么快恢复……
除非……
进食。
萝贝尔想到了什么,脸色惨白。
不。
她颤抖着撑起手臂,咬牙切齿地望着眼前的怪物——他衣甲破损,一身污秽,狼狈得连护目镜都掉了。
但毫无疑问,此刻的他眼神锐利,动作沉稳,不复之前的萎靡虚弱。
近乎全盛状态。
至于原因,地上那具皮包骨头的巨汉尸体说明了一切。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