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矮身横剑,严阵以待。
华金则矗立原地,好整以暇。
“难以置信,印象深刻。”
几秒后,华金骑士满意地点点头:
“除了三种不同风格的帝风剑术之外,你还施展了圣殿一方的武艺:终结塔的风暴、蔷薇以及罪殇,不少于三脉的风格。甚至还包括荒漠佣兵的阴险招式,很有特色的草原武术,北地人的搏命招儿,荆棘地的短兵技艺,焰海人的旋身连击,神殿骑士的感应流派,以及一套先发制人的远东剑术,噢,甚至还有精灵们的上古剑舞?”
华金骑士的语气带着欣赏与认可,仿佛记忆中的样子。
但洛桑听在耳中,只觉得心中越发沉闷。
“看来你听进去了我的教导,侍从:杂习百家,互为镜鉴,融会贯通,方成大家。”
年富力强的华金像是看穿了他的思绪,只见骑士微微一笑:
“但这仍然解答不了那个问题:为什么?”
洛桑二世目光一凝。
只见华金眯起眼睛:
“为什么你还是……打不过我?”
打不过他?
几秒后,洛桑皱起眉头:他自己的剑刃上,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好几个豁口。
什么?
他看向华金的剑:它完整无缺,锋利如前。
洛桑心中一紧。
刚刚的这个回合,他输了。
一如过往。
即便这些年来,自己已经,已经……
想到这里,洛桑二世低下头,死死盯着脚下的污水,眼神空洞。
为什么?
“为什么?”
华金骑士一声长叹,说出他心中所想:
“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即便一切早就物是人非?即便你已经找寻到了更加强大的力量,脱胎换骨,今非昔比?即便我的剑术理念过时已久,身体垂垂老矣,能力寸步不前?”
“为什么,侍从,”华金叹息道,“难道我,身为老师,对你而言,还是太强大了吗?”
但他话音未落,洛桑二世身形突闪!
“话说早了,”剑风飒飒,洛桑怒吼着主动出招,“老家伙!”
“铛!”
华金一剑挡住洛桑的进攻,看上去如此轻松写意。
洛桑二世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望着自己被死死挡住,无法寸进的剑刃。
“不,当然不是因为我强大,如你所说,我早就是个入土的老家伙了……”
华金微微摇头,发力推开洛桑:
“也并非因为你技不如人,无法战胜老师。”
下一秒,洛桑二世攻势再起,剑锋如幻影般闪烁,掀起狂风巨浪,直扑华金。
但他惊恐地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变换招式,寻找破绽,施展杀招,却每每都在关键的一刻败下阵来,或被防住,或被闪过,无功而返。
“而是因为我,我亲爱的学生和侍从,我永远是那个你无法在训练中战胜的老师,永远是那个在教学中指导你的人。”
激斗中,华金骑士居然还能有余力出声,他的嗓音盖过剑击,穿透剑风,无比清晰地在洛桑耳中响起:
“因为我必须是——身为老师,我必须从见识到经验,从能力到考量,永远比你多知道一点,多晓得一些,多藏上一招。”
洛桑越听越烦躁,但他的进攻依旧无法奏效。
“因为‘老师’这玩意儿啊,从它被赋予这个标签开始,就无法被‘战胜’。”
华金的声音不缓不急,像是在讲故事:
“因为‘老师’天生站在高位,居高临下地指导教诲,而作为学生,作为学习者,作为模仿者,作为——顺从者,你连挑战和质疑的权利,都被天然地剥夺了。”
他巧妙完美地抓住洛桑剑势中的一点微小瑕疵,拦下一记杀招:
“这就是世界运转的基石之一:‘老师’永远不会也不能、更不允许被放到‘对手’或‘敌人’的范畴里。”
华金勾起嘴角:
“所以,我的学生:面对‘老师’,保持谦逊吧。”
洛桑一震!
【小心,如果你不够谦逊自省,不是正直忠义,不能英勇无畏,不屑舍己为人,不敢抗强扶弱……如果你不再相信这些信条,任它们在你心中腐烂发臭,成为你嘴上宣扬敬仰,私下却嗤之以鼻的东西……小心,当这样的事情发生时,往往连骑士自己也不知道……】
下一秒,洛桑只觉剑上一空,虚不着力!
“铛!”
他下意识地回剑防守,险之又险地挡下华金的反击,不无狼狈地翻滚开去。
华金也不追击,只是静静地等着他。
【归根结底,我的侍从,任你是一时风光还是一世落魄,是无敌当世还是屡战屡败,是千人敬仰之辈还是万夫所指之徒,当那一刻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