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他。”
泰尔斯沉默了一会儿:
“为什么?一个醉汉,为什么要入室行凶,杀害一个羊毛商人?”
鸢尾花公爵沉默了一瞬。
“根据警戒官的调查,贝德伦勋爵所欠的债务即将到期,而债权正属于羊毛商会。”
“这理由似乎并不充分?”
“昨天有市民看到他到处在找债主,有可能是酒醉之下恼羞成怒,铤而走险……”
这么说,迪奥普的死亡,变成了一桩债务纠纷之下,激愤杀人的案件。
泰尔斯捏紧拳头。
当然,他心底里的声音冷笑道:这就是他惯用的手法,不是么?
从摩斯,到迪奥普。
下一个是谁?
“亲爱的詹恩,”王子突然发声,语气收紧,“你确定?”
詹恩皱起眉头,希莱也抬起头来。
“你确定,行凶的人,真是那位贝德伦勋爵吗?”
星湖公爵的声音极轻,但他的话语仿佛有某种力量,令人不得不犹豫。
詹恩没有回答,他只是定定地盯着自己的酒杯。
希莱看看自己的兄弟,再看看泰尔斯。
“说到这里,泰尔斯王子。”
下一秒,鸢尾花公爵缓缓开口,他语气温和,有着跟王子截然不同的感觉:
“我想起来了,刚刚听阿什福德说,你手下的不少人,比如我所不知道的那位怀亚,昨天都在城里‘闲逛’,入夜时分方才归来,甚至还有人带伤。”
泰尔斯狠狠皱眉。
只见詹恩望向泰尔斯,目光冷酷:
“他们该不会刚好路过案发现场,有什么破案的线索吧?”
刚好路过案发现场……
王子和公爵之间的气氛再度冷了下来。
“噢?”
希莱眼前一亮:“是么?他们可有见到凶手?”
泰尔斯跟詹恩默默对视。
“不,事实上,他们入乡随俗,在城内与民同乐时得意忘形,莫名其妙跟人打了一架,受伤挂彩,”泰尔斯低下头,语气冰冷,“很滑稽,对吧?”
詹恩笑了。
“哪里,翡翠城如今鱼龙混杂,尤其是那些来历复杂的外乡人,总是没事找事,惹些不该惹的麻烦,”公爵淡淡道,“泰尔斯王子,你的人行走在外,可要多加小心呢。”
泰尔斯冷笑一声。
“他们会小心的,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那位羊毛商人一样,身份特殊,意义非凡,才能劳动詹恩公爵亲自过问案情?”
“翡翠城的每一位市民和客人,无论是什么身份,有什么意义,他们的安全、自由与权利,都在翡翠城的庇佑,也在我的保护之下,”詹恩面不改色,“不容心怀叵测的宵小,染指侵犯。”
“有您这样的统治者,真是翡翠城之福,那位被害的商人,想必可以含笑狱河了。”泰尔斯讽刺道。
“全赖凯瑟尔陛下治国有方,我们这样的偏乡僻野,才得享太平。”
“我父亲要是知道你的忠心,一定非常高兴。”
“殿下和陛下父子连心,想必一样高兴。”
希莱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在泰尔斯和詹恩的唇枪舌剑里,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你们说,会不会是水尸鬼?”
正在针锋相对的王子和公爵听见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齐齐愣了一下:
“什么?”
“水尸鬼?”
希莱兴致勃勃地端起水壶,倒出两杯清泉饮,分别递给他们:
“你们知道,翡翠城的古老传说,每到翡翠庆典,运河底下的水尸鬼就会醒来,从河里钻出来,游荡在翡翠城街头,专找夜晚落单的人……所以每年王后日,都有不少人死于非命。”
对话被打断,泰尔斯和詹恩不得不收回咄咄逼人的态度。
餐室内的气氛也不再那么可怕。
“翡翠庆典期间身亡的人,有六成是在夜游狂欢那一天,自己喝高了掉进运河的酒鬼,”詹恩接过妹妹递来的杯子,呼出一口气,“剩下三成是各种各样的谋杀,仇杀,黑帮火并,或者这次的债务纠纷,借着翡翠庆典掩饰而已,大部分都是人祸。”
泰尔斯接过杯子:
“那还有一成呢?”
“翡翠城的警戒官们也不是神探,”詹恩轻哼道,“总会有破不了的案,比如失踪的人。”
泰尔斯发现希莱只给他倒了半杯清泉饮,而就在他凑上杯沿喝水的时候,杯子的内壁里显现出两个跟之前的“魂骨雅克”鬼脸图案一样,由荧光组成的词汇:
【别冲突。】
泰尔斯微微蹙眉。
“吃掉了。”
希莱突然道。
泰尔斯和詹恩齐齐抬头疑惑:
“什么?”
希莱搓了搓手套,眼珠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