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璨星的系谱里,最近的一位鸢尾花王后则要追溯到近六十年前,“寡言的”苏美四世的第二位妻子,蓓拉·凯文迪尔,说起来还跟星湖堡有点关系:她是前任星湖公爵约翰的生母。
史载蓓拉王后姿容秀美仪态端庄,兼之才学过人,是当年王国里有名的大家闺秀,但她嫁入王家后,张扬奢华的性格却让民间对她风评不佳,数次铺张浪费的百花宴会更是让蓓拉得到“巫后”这样的恶毒贬称——显然,这些都是别有居心意图险恶的诽谤,与当年御前会议上,身为军事顾问的特巴克公爵,身为财政总管的阿蒙德伯爵,以及作为王国首相的凯文迪尔公爵的三角政治斗争息息相关。
泰尔斯揉揉下巴,读起基尔伯特的笔记。
毫无疑问,凯文迪尔家族对于王国政治乃至王室系谱的影响力也曾达到顶峰,但是中间显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在“寡言者”之后六十年的时间里,璨星与鸢尾花渐次疏远,血缘不通。
想到这里,泰尔斯念及西荒公爵为他讲述过的,那个巫后蓓拉试图废长立幼的故事,不由略略出神。
他翻过下一页。
然而,无论有何因由,半个世纪的疏远,无论于璨星的远疆影响力还是于凯文迪尔的王国地位而言都是相当不利的。所以先王艾迪二世在位中期,他与伦斯特·凯文迪尔公爵开始加强往来也就顺理成章。先王先是任命伦斯特公爵为商贸大臣,常驻王都以效劳御前,又从南岸领拔擢了一批青年才俊到王都任职历练,其中包括后来的沃拉领伯爵图拉米·卡拉比扬,泽地伯爵艾奇森·拉西亚,拱海城子爵索纳·凯文迪尔。
而伦斯特公爵也率鸢尾花家族投桃报李,他先是重新疏浚乃至重新开掘了牧河上下的沟通运河,以联结中央领与南岸领式微已久的商贸往来——这推动了翡翠城周边的港口发展,也为后来血色之年的军队后勤带来了莫大助益。血色之年中,鸢尾花家族又不遗余力地为复兴宫提供源源不断的钱粮与兵源,事实上,大名鼎鼎的星辉军团得以在国库困窘的时刻募集成立,伦斯特公爵的背后支持与南岸领兵员的加入功不可没。
另外,先王艾迪二世热衷于巡行王国,视察领地,既以私人名义维护与各地豪门望族的关系,也借机让渐成传统的中央巡回法庭走访各地,察情断案,散播国王的权威,重申王国的规制。在这其中,风光秀美,气候宜人的翡翠城是艾迪二世最爱光临的城市之一,先王时常在此驻跸旬月,甚至就地召集御前会议理政,而随行的官员贵族们也对王后之城赞叹不已,就连第三王子班克罗夫特都在这样的巡游途中定下终身大事,娶得一位出身南方的王子妃。
血色之年后,王国各地伤痕累累,唯独翡翠城周边未经战火荼毒,虽然出境征战的兵丁十不存三,但他们在战争中吸纳了大量逃难的移民与财货,再加上伦斯特公爵执行休养生息的政策,一方面为属下封臣免除兵役税赋,一方面又积极重建领内的战后秩序,南岸领得以在战后迅速恢复。翡翠城很快成为永星城之后的星辰第二大城市(基尔伯特几次催请财税厅与户政厅重新核算南岸领的人口与经济概况,均未能成行),从历史上的“王后之城”变成了实质上的“城中王后”,凯文迪尔家族也兴盛一时,直到鸢尾花祸起——
“殿下一定会收的!”
马车外传来与人群格格不入的喧哗,包括马匹的惊鸣与星湖卫士的喝令,被打断了阅读和摘抄的泰尔斯皱眉抬头。
“麻烦大人您通传一声,通传一声啊,这是小的一点心意,一点心意啊,就当是给大人的兄弟们解解渴……”
马车外的动静越来越大,星湖卫士们显然也紧张起来,泰尔斯在地狱感官中感觉到自己的马车已经被团团围护。
好吧,非要这时候闹刺客来杀手,也不是不行,反正他也习惯了,就是……
泰尔斯无奈地合上文件。
能不能先让我看完?
“外面怎么了?”泰尔斯没有把头探出窗外(“无论马车外遇到了什么状况,您最不该做的就是探头探脑——换了我是刺客,会很乐意在此时完成狙杀。”——无数次把泰尔斯的头从车窗上按回去的马略斯),而是谨慎地询问。
几秒后,米兰达和哥洛佛的面孔出现在车窗外。
“某个从后面赶上来的平民,不知道怎么看出了我们的身份,又溜进了翡翠城卫兵的隔离线”哥洛佛有些难堪,为泄露了行迹而内疚,“这会儿正在后面,腆着脸要给殿下您送礼。”
米兰达接过话头:
“恐怖利——马略斯勋爵正在带人逐个盘查他的随行队伍,但依我看,应该不是刺客,至少他本人不是。”
一个平民,看出了我的身份?
“谢绝礼物,劝他回去,但是安抚好他,别泄露太多,”泰尔斯摇摇头道,“还有,让马略斯盘查时悠着点儿,在到达空明宫之前,我们还是保持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