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泰尔斯行走在田垄上,陪伴他的是从王都赶来的昆廷男爵,后者正对着眼前的田地滔滔不绝。
“六个田庄,除了其中一个隶属落日修道院,要侍奉神灵之外,其他五个都要向您汇报,里头有自营地也有租赁田,还有历史悠久的公田——但现在都错综复杂,交织在一起……”
昆廷男爵的身后跟着五个毕恭毕敬的管家,每个人手里都捧着厚厚一沓账本和记录,更多的侍从、护卫、仆人们跟在身后,战战兢兢。
“各块田地农场的产途不一,光是农户们远远不够,我们为此雇佣了不少工人,按季节和天时分别出产葡萄、羊毛等原始作物,当然,再过一个月,地里的麦子也要收割了,那时会很忙,需要更多人手……”
泰尔斯听得皱起眉头。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从属星湖堡的一个田庄,一路走来,四处可见扛着农具牵着牛马走向田地的农夫,或者抱着毛皮篮子赶去工坊里干活的农妇,他们或许不认识泰尔斯,却都在见到昆廷男爵和几个管家后面色微变,齐齐退后,在低头俯首之间窃窃私语。
“还有三个历史悠久的村庄或小镇,连战争也没法抹去,定期给王室上税,就是最近不太景气,大家更喜欢去永星城或者其他大城镇里找工作,讨生活……”
宫廷总管兴致勃勃边走边说,对星湖堡封地的情况如数家珍:
“另外,您的封地紧挨着王家狩猎林,要是村民们想要去里头打点野味,砍点柴火啥的,只要交够了份子,不做得太明目张胆,我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也算是一份产出,毕竟血色之年后大家都不容易……”
“也要记得,每个田庄和小镇里有自带的工匠们,他们的工艺产品,比如织物,家具,蜂蜜,蜡烛,香皂,包括某些稀罕物事,这些是最容易被漏过的……”
泰尔斯的眉头越来越紧。
“这些名册上面记录了您的田庄概况,包括每一家农户的名字与土地农具,各色雇工与匠人,还有每年的参考产出产量,应交租税,以后就由您来……”
“哇哦,男爵大人,”听得头大的泰尔斯不得不打断他,“这些事务,我都需要,额,全部记住?”
昆廷男爵只望了他一眼,便马上了解公爵此刻的心情,他轻叹一声。
“每个体面的家族都会有自己信任的管家,替主人管账收租,聘理人手,监督劳作,看顾主人的衣食住行。事实上,越大的家族,越需要一个好管家————该死,科德罗,别再叫我见到你手下的人偷懒!”
宫廷总管只用一秒钟就从苦口婆心无缝切换到怒发冲冠——他训斥着本地田庄的管家,后者满头冷汗,回头去怒吼几个躲在树荫下唠嗑,对泰尔斯一行指指点点的雇工。
昆廷总管气呼呼地回过头来:
“相信我,这些田庄里从农户到工人,从管家到监工,他们懒惰,狡猾,粗糙,干活毛躁,却贪婪,市侩,傲慢,惯会好吃懒做,欺上瞒下,挖空心思就想少干活多拿钱……”
“您须得有狐狸的精明睿智和狮子的强壮威严,才能管住这帮白眼狼。”
“看来,您才是这片土地上真正不可或缺的人。”泰尔斯颇多感慨,真心实意地道。
昆廷男爵咳嗽一声,诚惶诚恐话语谦虚,面上却带着一丝掩盖不住的喜色。
“哎哟哟殿下,话可不敢这么讲,蒙先王信重罢了。”
“所以,管家?”泰尔斯满怀希冀地看向总管阁下。
昆廷回过神来:
“哦对,而我们,您可以说,就是璨星王室的管家……之一,为此我需要晓得王室所有土地田庄,每一寸每一分的产出收获,人口劳力……”
泰尔斯马上就坡下驴:
“既然如此,我认为,我初来乍到不应喧宾夺主,这些事情……”
昆廷男爵反应极快:
“我十分理解,毕竟您贵人事忙……”
“那么一切照旧,而我会把属于您的租税单独划出,让每个田庄的管家和村镇的镇长们定期送来星湖堡,包括每月的粮食、木柴、织物……当然,吃穿用度的种类和精巧,可就无法与永星城里相比……”
泰尔斯大度挥手,表示星湖公爵应与属下子民同甘共苦。
看着王子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昆廷也不由得叹息:
“在以后,也许会有女主人为您打理这些,但不巧,您是王座的继承人,未来的女主人注定是王后,复兴宫和王都乃至全国的贵族家眷们就够她忙的了,大概也没时间顾及这些细枝末节……您还是得找合适的人选……”
说是这么说,但事实上根本没有太多事让泰尔斯操心,因为昆廷男爵来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星湖堡附近属地的公私税金——田亩税,人头税,狩猎税,包括交易税,旅行税等等,过去均由财税厅的税吏征收入库,今年开始将全数转予星湖堡。
只是封地有限,一夜暴富是不用想了。
“我并无此等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