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之声落下,巴拉德室里沉默了片刻,许多人惊疑地交换着眼神。
玛里科深吸一口气,粗暴地将泰尔斯从地上拽起来,重重地按上桌面,让后者连连痛哼:
“陛下,泰尔斯王子意图谋反,一旦脱困,有可能对您不利……”
担心的人不止他一个,御前群臣的话语七嘴八舌地响起。
“独处?”梭铎顾问望着早被王室卫队控制没收的承重者宝剑:“可是陛下,至少让艾德里安在场保护……”
“那个,要审问的话,我们可以找个牢房,带栅栏的那种……”这是心有余悸的裘可总管。
“秘科的人呢?该让他们来处理……”
“不,今日之事不许泄露半分……”
砰!
一声闷响,却是凯瑟尔王重重一拳,擂上桌面!
桌上的茶杯被震得噼啪乱响,所有人齐齐一惊。
群臣和卫士们反应过来,齐齐噤声低头,紧张地等待着国王的训诫。
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然而铁腕王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冷面垂眸,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冷静安稳,仿佛耐心等待猎物的猎手。
足足十秒钟。
在这期间,所有人低眉顺目,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泰尔斯依旧被死死押在桌面上。
他喘息着,守候这段迫人的死寂。
最终,离国王最近的艾德里安勋爵叹了口气,向前一步:“陛下已有决断。”
“王室卫队,所有人,立刻退出室外!”
严阵以待的卫士们听见这样的命令,面面相觑。
“长官!”玛里科急急抬头:“我们不能冒险……”
“帝之禁卫!”
艾德里安卫队长表情一变,厉声高喝:
“汝剑为何挥舞?”
此言一出,包括玛里科在内,王室卫士们齐齐一震。
国王一言不发,冷冷地旁观着这一幕。
玛里科看了被他押住的泰尔斯一眼,艰难地吞咽喉咙:
“此剑只为帝令挥舞。”
“别无他用。”
艾德里安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见此情形,群臣交头接耳,卫士们却一脸肃穆。
下一刻,泰尔斯只觉手臂一松,压在身上的疼痛、束缚和重量齐齐消失。
“奉陛下之命,泰尔斯殿下,”玛里科先锋官退后一步,警惕而不忿地盯着伏在桌上的少年,咬牙切齿却礼节周到:
“请起!”
泰尔斯呻吟一声,痛苦地从桌子上撑起身子。
草。
他吐出一口血沫,喘息着踢开一把椅子,重重坐下。
眼见泰尔斯脱困,群臣表情微变,卫士们也下意识地手按武器,但在艾德里安的严厉眼神下,无人敢于造次。
玛里科冷着脸,向国王和指挥官的方向鞠了一躬,转身安排王室卫队有序退出室内。
“诸位大人,后厨已经准备好了晚餐,”艾德里安勋爵再度发声,吸引了御前众臣的注意:
“请?”
卫队长向门口举起手,春风满面,恭谨有礼。
就像这只是寻常的宫廷便饭。
从基尔伯特到梭铎,从裘可到康尼,几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或面露为难,或疑虑不解,或忧心忡忡,却都没有动弹。
凯瑟尔王的目光渐渐发寒。
“正好,我老早就饿了!吃饭吃饭!”
库伦公爵欢快的声音及时响起,打破紧张与尴尬。
首相兴冲冲地站起身来,拱出肚子,在这一刻,他似乎又变回那个憨态可掬大腹便便的公爵。
“虽然复兴宫的菜式,那是出了名的寒酸死板,一成不变……”
快走到门口时,库伦首相脚步一顿,回过头深深地望了泰尔斯一眼:
“但我想,这餐也许有惊喜?”
话外有音,却无人敢接。
唯有铁腕王冷哼一声。
首相嘿嘿一笑,挤开卫队的防线,消失在门外。
早就坐立不安的裘可左右张望,尬笑着耸了耸肩,一溜烟跟上首相的步伐。
眼见有裘可和库伦作先例,而国王又态度坚决,其他大臣们虽然疑虑担忧,但都没有耽搁,他们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出。
“陛下,若有任何需要,任何,”梭铎离开之前表情严肃:
“我就在隔壁,等待召唤。”
凯瑟尔王似乎这才活了过来,对着军事顾问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不必担心,梭铎大人,”泰尔斯轻轻敲着椅臂,疲倦地看着另一头的凯瑟尔王:“我会替你照顾好他的。”
“这将会是一场坦率真诚,亲切友好的谈话。”
少年眯起眼睛。
“父亲,与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