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尔斯的眉心慢慢汇聚。
孔穆托也觉察出不妥,他下意识地从外面关上车门,只留车窗:
“这些人,他们不是客人……”
哥洛佛面容阴沉,简洁明了地道出真相:
“是打手。”
“黑帮里专司暴力的人。”
孔穆托来不及惊讶于同僚的眼力,就听见王子同样严肃地补充道:
“是黑街兄弟会。”
“是他们的打手。”
一个打手拦住一位要进入会所的客人,在后者不满的抗议中,一边粗暴地搜索对方的全身,一边细细盘问。
有事情发生了。
泰尔斯谨慎地盯着会所外这些他曾经无比熟稔的人群,默默地道。
车厢内外沉默了一阵子。
孔穆托咽了一下喉咙:
“额,也许是来看管生意的?说实话,这也正常……”
“不止。”泰尔斯的声音响起。
哥洛佛和孔穆托齐齐转向他。
泰尔斯的眼神转移到会所周遭,打量着一个时不时警惕抬头的街边补鞋匠,越发认真:
“不止打手,看看周围:各色店铺的帮工、学徒,街头的跑腿、乞儿,乃至路边小贩、货郎……”
“他们的状态都不正常。”
在泰尔斯的提醒下,哥洛佛和孔穆托做起本职工作,细心地观察起这个街口的情况,两人慢慢变色。
“他们是……被黑帮吓坏了?”孔穆托回到驾驶位,不确定地问道。
“不。”
泰尔斯摇了摇头,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
“他们也在帮兄弟会做事。”
孔穆托疑惑回头:
“什么?”
泰尔斯搜索起曾经的街头经验,猜测道:
“出于利益或习惯,这些人其实也是兄弟会的眼线或帮手,乐于为他们传递消息,打杂跑腿。”
“显然,他们也被吩咐和提醒了,在留意周围的风吹草动。”
孔穆托凝重道:
“他们……是兄弟会刻意训练成这样的?”
“不。”泰尔斯摇了摇头:
“因为这就是他们的本来面貌。”
“黑街兄弟会并非生于虚空,而是发源于走投无路的绝望人群——他们从第一天起,就深深扎根在底层人的社区里。”
在孔穆托和哥洛佛的疑惑眼神下,泰尔斯幽幽道:
“在那些最糟糕的地方,如果你生活困顿,无以为继,凄凉愁苦,挣扎求存,那兄弟会就是你的出路之一。”
“无需伪饰,无需遮掩,大家平时各过自己的生活,到需要的时候,你就会自觉而默契地,向那些臂系黑绸的成员们通风报信,提供方便。”
想起过去,泰尔斯略微入神。
哥洛佛和孔穆托惊异地交换了目光,对王子的见识颇为意外。
“吉安,你刚刚说,‘一夜艳遇’是在黑帮火并后重建起来的?”
泰尔斯谨慎地道。
“是的,六年前,兄弟会和血瓶帮的人渣们狗咬狗,把红坊街祸害了,让大人物们没得逛妓院,”孔穆托压下疑问,警惕地观察着渐次增多的打手们:
“听说西城警戒厅插手了,逼他们停手罢战。”
六年前。
红坊街。
兄弟会和血瓶帮。
停手罢战。
泰尔斯的眉头越来越紧。
“殿下,我们该怎么办?还去吗?”
泰尔斯举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们安静:
“我们再看看。”
在两人的疑惑中,少年深吸一口气,闭眼呼唤起狱河之罪。
他瞬间进入地狱感官,尤其聚焦在耳朵与听觉上。
很快,脚步、碰撞、摩擦、呻吟、娇笑、喝骂……街对角的方向上传来杂乱无章纷纷扰扰的声音,同时侵袭泰尔斯的感官。
但经历了荒漠之行的历练,成长不少的泰尔斯熟练地调整狱河之罪的幅度,就像安抚不驯的猛兽,不让过度灵敏的感官阻碍自己,同时过滤掉无用的声音。
只留下最关键的对话。
“是血瓶帮干的吗?”
一个兄弟会打手的声音传来,带着不服气的愤然与跃跃欲试的兴奋。
“不知道,但要是莱约克知道了……”
“真想看看他的表情……”
“听说‘不眠者’全都被调过来了……”
泰尔斯轻轻转头,寻找其他焦点。
很快,他就找到了真相。
“谁敢在我们的地盘绑人……”
“是青皮?”
“有可能,但我听说西城的大青皮跟我们有协议……”
“莫里斯老大回来了……”
“听说他很生气,亲自带着人去找‘幻刃’和‘红蝮蛇’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