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带着恶魔的呓语,他来了,带着神灵的阴谋,他来了,带着人间最残忍的命运……”
“他们一定潜伏日久,他们跟叛军暗通款曲,他们还想策反公爵大人,拥他为王,杀入永星城,改朝换代!所有人,对,一定是他们所有人一起,串通谋杀了公爵!星辉,星辉,星辉万岁,有人,有人必须付出代价……”
“该死混蛋!我就知道祭坛里的那场战役有问题!狗屁的漠神祭坛征服者!狗屁!”
“听我说,是西尔莎,西尔莎王子妃,一定是她!她在藤蔓城有亲戚,那儿的人专做草药,最懂这行了……还有芬香商会的那些奸商,他们一直对班克王子的政策不满意,跟血瓶帮沆瀣一气搅风搅雨……”
黑暗之中,两侧牢房的身影看不真切,但惨嚎与哭泣混杂一处,吵得泰尔斯心神不安。
“这是秘科的特设牢房,有些阴暗,也有些复杂,”诺布充耳不闻,面色不改:
“请您多担待。”
泰尔斯轻咳一声:“这些人……”
“早就被审判厅定罪了,”拉斐尔接过话头:
“本该在白骨之牢终身监禁。”
“但是有些人身份特殊,有些还存着点价值,有些则不太适合在王国秘科以外的地方服刑。”
诺布叹了口气:
“在刃牙营地,如果钎子没死,此刻他也应该被押来这里。”
拉斐尔瞪了他一眼:
“如您所见,许多人精神失常了——心中有鬼,自然意志不坚。”
诺布摇摇头:
“他们只是沉浸在过去,难以自拔。”
拉斐尔看他的眼神越发不善。
沉浸在过去。
泰尔斯面色微沉,脑海中浮现的是龙霄城的山腹之中,名为黑径的神奇旅途。
诺布慨叹道:
“我还记得,汉森勋爵跟大家说过:得以忘却,是最大的幸福。”
拉斐尔轻哼一声:
“我怎么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说的?”
诺布一扯嘴角:
“三十年前。”
三十年。
拉斐尔顿时默然不语。
泰尔斯忍不住问道:
“那你今年多大了?”
无尽的哭嚎声中,诺布恭谨点头:
“四十二。”
泰尔斯撇撇嘴,没说什么。
他们再度越过一道铁闸,将嚎叫声关在身后。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个铁门厚锁的密闭牢房,每扇门上只有一个小小的闸口沟通外界。
泰尔斯在这儿被叫住了。
“我知道你会来的,”一个牢房后传来幽幽的厚重嗓音,泰尔斯似曾相识: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王子皱眉回头:一张沧桑的脸出现在闸口处。
“顺便一句,小子,昨晚的酒真难喝,”这是个满面邋遢却刚毅不改的男人,他握住闸口上的铁条,死死瞪着泰尔斯:
“宿醉到现在。”
拉斐尔和诺布对视一眼,齐齐欲言又止。
泰尔斯沉默了一阵,这才清冷地哼声道:
“当然比不上这儿的酒。”
“亚伦德大人。”
王子继续向前,将瓦尔·亚伦德留在身后。
诺布紧跟而去。
“我说了,他会是大麻烦,”身陷囹圄的北境守护公爵默默注视着泰尔斯的身影:
“比你还大呢,小荒种。”
听见这个称呼,落在最后的拉斐尔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地看着铁门后的瓦尔。
“以后多吃菜,公爵大人。”
拉斐尔注视了他好一会儿,这才缓缓道:
“别光喝酒。”
言罢,荒骨人转身离去。
“等一等。”
拉斐尔回过头。
瓦尔一肘抵上铁门,沉默了几秒,这才将一张叠好的信纸缓缓递出闸门。
拉斐尔皱起眉头。
“你知道,她不会回你信的。”
瓦尔眼神一黯。
“我知道。”
公爵的目光落到拉斐尔的双手上。
后者下意识地背手。
“但这至少,能让你见上她一面,孩子。”瓦尔恍惚道。
拉斐尔看了他很久,最终叹了口气。
他走到闸口前,一把接过信纸,认真收好:
“好吧。”
瓦尔勉强笑了。
“谢谢。”
但下一秒,荒骨人的表情就恢复冷漠:
“但我们只用信鸦。”
言罢,拉斐尔粗暴地一把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