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一半,不,四成的收入都送给他!四成?好吧,那就一半!六成?七成?”
男爵的呐喊回荡在厅柱之间,除了摇曳的火光,没有任何回答。
凄凉而无助。
看着这一幕,泰尔斯更觉心情难受,难以言喻。
但他不能表露。
他必须维持着最优雅,最超然,最高贵的姿态。
因为他是第二王子。
是星湖公爵。
在无数目光的照射下,D.D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大踏步上前。
“拜拉尔!我已经答应你了!”
多伊尔对安克怒吼道:
“现在,放开我父亲,我来陪你玩儿!”
“让我们了结恩怨!”
安克笑了。
他没有放开老男爵,而是转向了泰尔斯。
“泰尔斯公爵,殿下?”
“决斗的发起者与接受者俱在,仅余高贵的见证者。”
安克的目光混杂了渴望与期待,绝望与疯狂。
多伊尔同样转过身,看向泰尔斯眼神里带着罕见的灰暗。
老男爵死死盯着他,疯狂地摇头,眼里写满了恳求。
王室卫队的众人们看着他,表情低调而内敛,不辨诉求。
“殿下。”
沃格尔悄然站到他的身侧:
“此乃应有之义,必要之恶。”
马略斯也叹了口气:
“当断之时,应舍之卒。”
泰尔斯拳头一紧。
舍卒。
他妈的又是舍卒。
卒。
厅内的客人们虎视眈眈又咄咄逼人地望向着他,充满各色情绪。
这一刻,无数目光侵略性地汇聚到王子身上,等待他的回应。
詹恩的眼神玩味不已,廓斯德的表情如秋风肃杀,瓦尔则定定地望着此刻的泰尔斯,不辨感情。
璨星七侍们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乎王子的下一个决定是无可辩驳的神谕。
没人知道,这一刻,面无表情的泰尔斯最想做的事情,只是坐进椅子里,埋下头,闭上眼,不去理会任何目光与声音。
把麻烦事都交给下属们去处理。
这样,他也许就能借着王室不可侵犯的威严,蒙混过他焦头烂额又不知所措的时刻。
但他不能。
因为他是第二王子。
他不能。
他是星湖公爵。
“殿下,宣布吧。”
D.D的话颇有些有气无力,就像病入膏肓希望破灭的绝症患者。
“让它来吧,越早越好。”
“省得您再烦心。”
泰尔斯面无表情,心中苦涩。
好吧。
越早越好。
省得烦心。
终于,在好几秒(在泰尔斯看来,仿佛是一辈子)后,星湖公爵保持着最端正而高贵的姿态,缓缓起身,扬声开口:
“安克·拜拉尔。”
嗓音响起的刹那,大厅里从臣子到官僚,从贵族到商人,所有人都细细倾听着这位归国王子的话语,展现着——至少表面上——千篇一律的恭谨顺服。
“以星辰王国的星湖公爵,第二王子,泰尔斯·璨星之名。”
公爵的声音无比低沉,让人不由肃然起敬,但只有伴随泰尔斯多时的人才会发现,此时此刻,王子的声音比起平时来,沙哑得多,也阴暗得多。
疲惫得多。
“遵循源远流长的帝国传统,我在此应允你为血亲复仇,对另一位贵族,对丹尼·多伊尔发起的生死决斗。”
D.D低下头,长长呼出一口气。
泰尔斯面色晦暗,阴翳深沉地望着期待已久的安克:
“而我将亲自见证它的结果。”
“担保它的公平与正当。”
“足够了吗?”
公爵话已落下,大厅里鸦雀无声。
直到几秒后,安克那同样疲惫的声音响起:
“谢谢,殿下,谢谢。”
众目睽睽之下,他仿佛解脱了束缚,一把推开了老男爵。
多伊尔男爵倒在地上,却没有离开,他只是瘫在原地,带着轻轻的啜泣,痛苦喘息。
卫兵们见机上前,将男爵搀走。
有几人犹豫着要不要趁机袭击挟持者,但戈德温伯爵叹息着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必了。
“不管您信不信,殿下。”
安克惨笑着道:
“您和这个多伊尔的小崽子,你们是这几个月来,我见过的数百人里仅有的,愿意回应我请求的人。”
不惊世骇俗,就无人倾听。
泰尔斯想起他的话,不禁心中黯然。
“无论生死胜负,泰尔斯·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