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撤下手里的武器,但无论是小巴尼、塞米尔还是贝莱蒂和塔尔丁,都在那一刻把目光转向纳基。
“说反了,塞米尔。”
看着兄弟阋墙的局势,纳基出奇地轻笑出声,像是释然了什么。
“你该问的是:关于当年,你们不知道的,都有些什么?”
我们不知道的?
疑问同时爬上小巴尼和塞米尔的脸:这大概是他们此刻能找到的唯一共同点。
小巴尼疑惑地看向贝莱蒂。
但贝莱蒂对小巴尼摇了摇头,示意并不知晓。
纳基注意到他们的互动,却神经质地笑了一声。
“你们就没发现吗?”
泰尔斯惊异地看着纳基的面容染上疯狂和快意,却在眸子里折射出绝望与灰暗:
“你们就没发现,当萨克埃尔大肆渲染他对先王的不满,诉说对灾祸的痛恨的时候,他的演技真的很差劲,解释牵强不已,话语苍白无力吗?”
演技差劲……
话语苍白……
小巴尼顿了一下。
纳基又笑了,他指着塞米尔,笑中带泪:“你们就没发现,塞米尔到现在依旧顾虑重重,对我们威名赫赫的守望人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抱以诘问和怀疑吗?”
泰尔斯疑窦丛生,他仔细思索着萨克埃尔所说过的“每一个字”。
什么意思?
萨克埃尔……在说谎?
有此疑惑的不止他一人,小巴尼和贝莱蒂对望一眼,十分不解。
直到塞米尔接过纳基的话。
“所以他的背叛,才不是因为他所说的那些狗屁理由……”
塞米尔轻轻摇着头,眼中闪现惊讶:
“而是因为当年,萨克埃尔在那件事情上没有选择,他进退两难,只能随波逐流,对么?”
纳基扭过头,疲惫地望了塞米尔一眼,不言不语,但紧绷的脸庞却放松了下来。
泰尔斯注意到,许多人的表情都不一样了。
塞米尔依旧举着剑,可他的全副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纳基的身上,半信半疑地试探道:
“而今天,当年的真相快被揭开的时候,他同样进退不得,左右为难,宁愿自己背负这一切。”
说到这里,塞米尔缓缓动容:
“我还记得,当年萨克埃尔给王室卫队的主力下达那个调虎离山,削弱防卫的蹊跷调令时,大部分人的表现……”
纳基又笑了。
这次他笑得格外开心:
“塞米尔,你这个狗娘养的混蛋,不愧是掌旗翼的人。”
塞米尔的脸色彻底变了。
被架在场中的小巴尼再也忍受不住,高声开口: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失神的纳基似乎这才注意到巴尼,他轻嗤了一声:
“哈哈哈,巴尼……”
他看拿着义愤的小巴尼,不屑摇头:
“我在想,你究竟要愚蠢到什么地步,偏执到什么程度,才会相信清高自洁、谨身自守的刑罚骑士就是万恶之源,幕后魁首?”
“才会相信他就是那个仅因义愤与妄想,不平与怒火,就背弃忠诚害死先王的人?然后自欺欺人地在他身上寻找你的所谓正义?”
纳基攥着钥匙,重重捶响自己的胸口,用嘲弄的眼神扫视每一个人:
“你真以为,他仅仅以守望人的名义,就能让包括我们在内的,整整数十名出身高贵,素质过人,精明强悍的王室卫队不假思索,俯首听令,轻而易举地瓦解整个复兴宫的防卫,放任卑鄙的刺杀?”
许多人的眉头越蹙越紧。
等等,他的意思是……
泰尔斯的脸色慢慢变了。
塞米尔欲言又止,小巴尼表情不动,但眼中的意蕴却慢慢变化。
“你真以为,当年的永星城,那场震动西陆的背叛和刺杀,”只见纳基喘息着,脸上的烙印越发难看:
“只需要萨克埃尔一己之力、一声令下,就能完成?”
所有人都愣住了,静静地看着近乎崩溃的纳基。
直到好几秒后。
“什么意思?”小巴尼艰难地回过神来。
纳基深吸了几口气,停顿了一秒,似乎在品味这一刻的复杂感受。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息。
“没错,”在众人的目光中,纳基还是开口了,声线低沉,音调灰暗,语气里带着一丝认命般的释然:
“不止萨克埃尔。”
“当年,王室卫队里事先就知晓阴谋,却在装聋作哑,配合行刺的弟兄们……”
纳基垂头低语道:
“足足……超过一半。”
很显然,这番话的威力仅次于泰尔斯刚刚投放的炼金球。
整整十秒的时间里,都没有人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