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过直接劝谏陛下,警告他来自枕边的威胁,但他总是一笑置之,恍然不觉。”
“我试着联络仍忠于王室,备受国王信任的贵族,寄希望于他们能对陛下施加影响。”
刑罚骑士一句一顿,声声愤懑。
“我试着求助王储,求助秘科的汉森勋爵,但是没有用……”
说到这里,萨克埃尔露出沉痛的神色,颤抖摇头:
“太迟了。”
众人们面面相觑,在这其中,尤以小巴尼和塞米尔的眼神最为冰冷不赦。
刑罚骑士垂下头,紧绷的肩膀和语气一同软了下来,其中流露出无助和绝望:
“不知何时开始……”
“陛下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曾经温和宽容的他,变得强硬而刚愎,说一不二……”
他迷茫的眼神慢慢汇聚起来,似乎要从眼前人的目光里寻找认同:
“你们知道的,你们见过的……”
“他与重臣们的御前会议越来越简短,召见私人顾问却越来越频繁……”
“他开始疏远群臣,无视谏议,甚至包括他血脉相连的家人:收回王储的任职,斥责统军的第二王子,远贬自己的公爵兄弟……”
心神动摇的泰尔斯听得不禁蹙眉。
骑士的控诉和苦语仍在持续:
“他跟大封臣们的关系越来越差,甚至当众痛骂素来交好的北境公爵,发令斥责心存不满的刀锋公爵……”
“他强势地颁发王令,还召开高等贵族议会——重惩忠心的贵族,抄查异议的臣子,偏信蛊惑人心的奸佞和煽动国政的妄人……”
字字嘶声,句句痛苦。
“他下令增税,扩军,借债,清吏,每一项命令都在挑战国境内每一位臣民的耐心,无论是忠于他的,还是不满他的……”
听着萨克埃尔的话语,许多前王室卫队们的人眼中现出惆怅和缥缈。
“直到国境内民不聊生,群情汹涌,臣属离心,叛乱四起——将他数十年来的‘常治’善名毁诸一旦。”
说到这里,萨克埃尔抽动着双肩,像一个满布恐惧的孩子一样,颤声开口:
“那时,我就知道了……”
“我们敬爱的艾迪陛下,那个曾经的常治之王,已经不再是我们的陛下了。”
周围的听众们表情不一,或愤然或悲哀,或犹豫或神伤,但都默默不语,仿佛后者的话戳到了他们的弱点。
不再是我们的陛下。
泰尔斯恍惚地听着这句话,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们原本的艾迪陛下……
是怎样的呢?
或者说,应该是怎样的呢?
萨克埃尔的声音越发低沉:
“他已经被迷惑,被挟制,被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存在——操控了。”
他的声音低落下去,眼神暗淡无光。
仿佛荒漠里艰苦跋涉的虚弱旅人喝尽了最后一滴水,最终倒在了希望幻灭的海市蜃楼之前。
在众人喘息交替的静默中,纳基放下了火把,萨克埃尔的身躯在墙上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迷惑?被王后?被灾祸?”
好一会儿后,小巴尼才在他干涩的喉咙里憋出一句话:
“你又怎么知道?”
“你就凭从发黄的旧纸堆里挖出来的只言片语,给为王后判定了罪状,为先王断下了死刑?”
萨克埃尔回过神来,轻笑一声。
“我怎么知道?”
“那个夜晚。”
他目光飘移不定,似是被勾起了回忆。
“那个可怕的雨夜。”
刑罚骑士用气声逼出这句话,让所有人背脊一寒。
雨夜?
“陛下以静思为名,驱散了所有随扈、仆从和卫士,包括保管着无上之盾与裁决枪的老队长和大巴尼。”
“而他孤身牵着他的新王后,去赴那个令人难以置信的邀约。”
王室卫队的众人们内心一紧。
“什么邀约?”纳基忍不住开口。
萨克埃尔的表情茫然了起来。
像是迷失在过去的岁月里,无法走出曾经的阴影。
“那个晚上,我紧紧攥着无上之剑,借助它的能力跟着他们来到神圣的群星之厅,躲在厅柱后的阴影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刑罚骑士的瞳孔慢慢缩紧:
“终于,我见到了他们。”
地牢里很安静,只剩阑珊的火光映衬着破败的魔法塔旧壁,仿佛棺材入土后的死寂。
小巴尼依旧神情僵硬,塞米尔抿紧了嘴唇,其他人疑惑地彼此对视。
泰尔斯死死屏住了呼吸。
“他们?”纳基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音。
萨克埃尔没有看他,只是点了点头。
“那晚的暴风雨,大得几乎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