钎子看着这个模样的王子,寻思着要不要动动手上的锥子,再催促一下他。
“跟你走,这当然没问题,但我有个问题。”
钎子扬扬眉毛,表示乐意倾听。
只见泰尔斯沉声道:“你们并不在乎我,对么?”
什么?
钎子略略愕然。
“无论你们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财富,秘密,筹码,权力,人质还是护身符……都别忘了,我首先是星辰王国的继承人。”
泰尔斯撇过眼神,用他能想到的最冷漠与疏离的态度发声:
“诡影之盾,你们不妨把国王的态度与观感考虑进去——假设你今天之后依然在那个位置上,对着你的手下发号施令,钎子,那来猜猜看,今天过后,相比起伦巴,相比起我的父亲,未来的泰尔斯一世会给你们什么样的未来?”
钎子的表情微微一变,脸色慢慢冷了下来。
呼。
王子冷冷地举起长剑,直指钎子!
“我今后在位的数十年里,整个星辰王国又会给你们什么样的未来?”
“如果你们真的看重我,那就不会用一个护卫的性命来威胁我,”态度强硬的泰尔斯寒声道:“但你还是这么做了,也许因为你不在乎。”
钎子微微眯眼:“殿下,我们……”
但泰尔斯极快地出言,打断了他。
只听王子冷静而稳重地道:
“这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也许你们根本不怕杀了他,不怕惹怒我,不怕可能带来的后果。”
他的每一个字都让钎子的眉头越发紧皱。
泰尔斯远远地看着狼狈至极的约德尔。
脑海中却浮现出小的时候,他抱着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自己,在永星城的屋顶街巷、哨塔城墙上穿梭而过的情景。
他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也许,为我效忠,跟我合作本就是谎言,”泰尔斯冷笑着道:“因为你们一开始打着好听的旗号来找我的时候,就根本不打算让我上位,不想让我加冕,成为国王来找你们麻烦,对么?”
“也许,你们在带走我,利用完我之后,原本就打算杀了我。”
听着泰尔斯的话,钎子的脸色越发难看。
那个瞬间,约德尔的面具微微一动,镜孔上闪过反射的火光。
“这样看来,我根本没有什么选择,”泰尔斯咬牙举起长剑:
“一旦你们杀了他,就证明了你们的态度。”
“为了我的未来,为了我的王位,我唯有誓死一战,血尽方休。”
他坚毅而冷酷地望着每一个刺客:
“对么?”
黑牢里突然变得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打斗声。
约德尔再次挣扎了一下,但钎子的锥子上抵,让他无法再动。
钎子死死盯着泰尔斯。
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几秒钟过去了,钎子最终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殿下,我们本不必闹得如此僵……”
可泰尔斯又打断了他。
“但你们有选择。”
出乎意料的是,前一刻还满面冰霜的星辰王子,现在却露出了笑容:“刚刚只是一种假设,钎子,一种一旦你杀了他的假设。”
钎子再度蹙眉。
“可我猜你不是那种甘心在腾的老路上一条道走到黑的人,钎子,所以,要证明你们的诚意,证明你们对我有用,而我也不必背水一战的话,那不妨从现在开始。”
钎子死死盯着他,表情凝固。
泰尔斯收敛了方才咄咄逼人的神情,认真地举起一根手指:
“只有一个方法能确保你们的未来。”
泰尔斯垂下剑锋,对着约德尔伸出手掌,目光不离钎子:
“而你已经知道了,钎子。”
听着王子回敬给他的台词,钎子也不得不皱起眉头。
泰尔斯定定地注视着他。
约德尔的面具依旧灰暗沉重,仅有的镜孔反射着微弱的火光。
钎子的脸容扭曲起来。
“选择吧,钎子。”
此时的泰尔斯双目炯炯有神,刻意沉声道:“你的面前也有两条路。”
“一条能让我友善合作,一条只能让我鏖战至死。”
他弯起嘴角,左手轻轻拂过银钻长剑的剑脊,下巴对被束缚的约德尔努了努。
“你是要王者的宽容……”
泰尔斯束起手指,云淡风轻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还是要王者的性命?”
那一刻,钎子脸色铁青。
黑牢里沉寂得可怕,似乎远处的人们都被隔开了。
连灾祸之剑与诡影之盾的战斗声也久未传来。
星辰王子与刺客首领的目光在火光里数次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