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那个酷似班克王子的头颅还蛮像的,他的话让我好几天没睡觉。”
萨克埃尔似笑非笑地吱了一声。
他瞪着眼睛,颇让人害怕地盯着泰尔斯。
“甚至有一天,我醒过来,就看见挂满天花板的吊尸,就在那里,全部翻着白眼,吐着舌头,却像是在低头看我……”萨克埃尔指着头顶,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他们在我的头顶来回摇晃,缓缓抽搐,有时候那些死人的脚和衣袍还会擦过我的头发,这些大概会持续整整……三顿饭的时间。”
他幽幽地道。
塞米尔忍不住发话了。
“但你这里连光都没有!”
掌旗官哀戚地看着曾经的卫队第一高手:“清醒一点,萨克埃尔,牢房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我们是来这儿救你的!”
萨克埃尔冷笑一声,重新看向泰尔斯。
“有时候,它们干脆什么都不让我看,只留给我漆黑里的声音。”
他冷冷道。
泰尔斯挤出一个微笑:“声音?”
萨克埃尔点点头,脸容变得呆滞:
“婴泣。”
“就像在无边黑暗里,随时响起的婴儿啼哭,一遍一遍,一次一次。”
“来回循环,前后左右,有时近在耳边,堵上耳朵都清清楚楚,有时微不可察,只有凝神静气才得闻一二,有时凄清惨烈,有时恶意满满,有时,还会变成诡异的婴儿笑声。”
萨克埃尔靠着墙壁坐下,整个人蜷缩起来,表情失神。
泰尔斯微微一晃,竭力维持住情绪。
“那一定很难熬。”
他艰难地道:“活在……不一样的世界里。”
萨克埃尔的表情变得有些淡漠麻木。
“不一样的世界……”
“一开始,是的,我只能一遍遍告诉我:这是考验。到后来,就习惯了……”
他抬起头,痴痴地道:“你知道,这事儿的好处是,无论是他还是那些东西……至少它们出现的时候,我都能听见属于他的声音。”
“不管是不是真的,那就是他死前的声音,他的笑声,他的话语,他的命令。”
萨克埃尔用匕首柄抵住自己的额头。
“让我在永恒的炼狱里,慰藉一二。”
泰尔斯有些难过,他做了和深呼吸,开口问道:
“谁?”
“谁的声音?”
这个问题吸引了其他两人的注意。
萨克埃尔恍惚了一下。
“当然是他,”曾经的王室卫队守望人现出悲哀却欣慰的笑容:
“曾经的王储殿下。”
塞米尔微微一晃。
泰尔斯也轻轻一怔。
“我看到的,对我说话的,对我微笑的,考验我的,折磨我的,无时无刻不来拜访我的,就是死前的他。”
只见萨克埃尔把自己抱得更紧,颤声道:
“王长子,米迪尔·璨星。”
大厅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只闻萨克埃尔若有若无的啜泣声。
泰尔斯脸色黯然,轻轻地闭上眼睛。
活在不一样的世界。
他在心中无力地重复着。
但闭上眼睛,思想中的泰尔斯,却像是被抛入了一片惊涛骇浪之中。
随波沉浮。
直到撞上一片久违的记忆碎片,把他带回一个久未在意的世界。
激发出同样久违的陌生感情。
那个声音。
还是那个嗓音。
那个好听的,温柔的,令人不知不觉心安,也总让他开怀大笑的女性嗓音。
【葺仁,你怕鬼吗?】
【……】
这可恶的家伙,明知故问。
大概又要嘲笑他一波了吧。
【是呢,我记得,你最怕鬼了,连恐怖片都看不了。】
果然。
他微微叹息,抓了抓脑袋。
【但你从来没见过鬼,是吧。因为在很多人的世界里,它是不存在的,当然见不到了。】
电话那头的女声顿了一下,略显消沉。
【可是你不妨想象一下,有这么一种人,他们所看到的世界里……鬼是存在的。】
【存在的。】
他皱了皱眉。
什么。
【所以,他们也许晚上睡觉的时候,能看见一个狰狞的脸孔出现在枕头,或者贴在天花板……又或者,等他们早上睁开眼,就看到一个血淋淋的人头立在窗口,一个浑身发白的死人蹲在角落……他们可能走路的时候都会看见穿着红衣,没有脸蛋的小女孩,吃饭的时候会看见带血的眼球,什么时候都会觉得……】
那个女声有些低沉,微微颤抖,断断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