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塞米尔只是静静地听着,一动不动
来来回回的咒骂声中,那个懒洋洋的纳基笑了起来,吹起一阵颇有韵律的口哨。
奈的咒骂微微一滞。
紧接着,一段悠扬的歌声在黑暗里响起:
“少年骑马,姑娘提篮,路边偶遇,一见生情。彼时夜星璀璨,彼时微风轻鸣,少年低声呓语:待我富有四海,应汝一往深情……”
不知不觉地,咒骂声小了下去。
纳基的节奏感很好,这段小曲在昏暗的牢房里幽幽传出,混杂在奈的咒骂里,声音清脆,堪称清流。
“国王年老,妇人携杖,他年再见,岁月无情。彼时枯叶纷落,彼时夕阳已临,老妇一声叹息:汝今富有四海,何容一往深情?”
慢慢地,随着纳基的歌声渐弱,奈的咒骂声也消失了。
只余下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奈怒哼一声,随后传来重物顿地的声音。
五个牢房里的黑暗再次回归了寂静。
但塞米尔依旧一动不动,默默注视着眼前的黑暗。
唯有手上的火光轻轻颤动。
很快,另一个怯生生的嗓音,在空中瑟瑟发抖地响起:
“纳基,不是……”
这个人要么天生声线细密,要么实在是有些胆小,只听他用断断续续的声音,颤巍巍地道:
“不是,不是……”
纳基在黑暗里叹了一口气,用哄小孩的语气,懒洋洋地道:“怎么了,坎农?”
“那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
只听坎农颤抖道:“那不是打雷的声音,更不是布里的呼噜声,我知道的,那不是……”
他听上去极为惧怕:
“那是……那是铁幕打开的声音……”
包括泰尔斯在内的人齐齐一凛:牢房里的人注意到他们了。
坎农的声音在继续,却渐渐变了味道:
“他们,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要来把我们拖出去斩首了,为了我们的罪过,为了我们的失职,为了我们的不知悔改,为了我们的自私自利……啊!他们来了,来了……我知道的……”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听上去像是嗓音的主人趴到了地面,蜷缩起来,恐慌地呜声哀嚎:
“他们来了啊啊啊——”
“啊,坎农又在说胡话了,”嗓音苍凉的塔尔丁幽幽开口:
“跟上次一样,记得吗,纳基?他说眼前出现了一个女孩……你跟坎农是一个房间的,帮帮忙,打晕他……”
就在此时。
“纳基,坎农,塔尔丁。”
一个沉稳的嗓音慢慢地响起,似乎在黑暗里也带着莫名的力量:
“你们三个,安静。”
说话的人节奏很慢,但他话一出口,就让三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好像确实看见了什么。”
听见这道稳重的嗓音,大厅里的塞米尔轻轻地低下头,似乎陷入了迷惘。
克雷就要伸手提醒他,却被瑞奇按住了肩膀,后者对他摇了摇头。
一直关注着牢房的瑞奇神色一凛:一个脚步声,慢慢地从第四个牢房后响起。
一众紧张的目光转向那个牢房。
一个漆黑的、看不真切的清瘦身影,出现在金属栅栏之后。
泰尔斯隐约看见,这个身影披着乱蓬蓬的长发,遮挡住了样貌,身上的衣物一块黑一块灰,依稀可见狼狈的形容和脏污的外貌。
“光。”
“我看到了光。”
那个沉稳的嗓音平静地道。
一直在冷嘲热讽的塔尔丁不屑轻哼:
“幻觉罢了,就像奈总觉得有人要害他,坎农总是看见女鬼,实话跟你说,有时候我也会梦见艾迪陛下……”
“安静。”沉稳的嗓音再次开口。
这是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泰尔斯注意到,其他牢房都没有出声,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判断。
清瘦的身影慢慢地靠近栅栏。
牢房外,塞米尔深吸一口气,举起火把,照向这个人。
“啊!”
一声痛呼。
下一秒,明亮的火光中,那个清瘦的身形猛地举起双臂挡在眼前,跌跌撞撞地退后好几步:“太刺眼了!”
“这道光……光……到底怎么回事!”
塞米尔略一犹豫,火把后撤了一些。
这一次,泰尔斯看清楚了:牢房的栅栏后,一个身影在黑暗中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顶着披头长发,胡子长到胸口的落魄男人,站在栅栏之前,慢慢地放下自己的双臂。
塞米尔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看着他的面黄肌瘦,双目无神,看着他显得苍老而颓废的脸——单从外貌上看,足足有五六十岁。
塞米尔的内心一阵闷痛:他记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