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持续了十几秒。
中间偶尔有着肉体被拖行的声音传来,甚至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
就像野兽在进食。
泰尔斯全力抑制着自己的颤抖。
终于,周围的一切又重归寂静。
“嘴上说着不要……”
“你到底还是插手了嘛,”血之魔能师那懒洋洋的女声传来:“真无聊。”
奇怪的是,吉萨的声音竟像是从地下传来的。
回答她的,是艾希达的淡淡冷哼。
泰尔斯深深呼出一口气,然后缓缓地睁眼。
出乎预料的是,周围无比干净。
没有鲜血,没有尸体,没有恶心的残肢。
当然,也没有一个活人。
只有满地的兵刃,跑脱的鞋子,倒塌的房屋墙壁,破碎的地面。
仿佛在刚刚的一瞬间,大家都跑掉了。
泰尔斯轻轻地喘息着,他转过头,随即腹部一阵翻腾。
只见吉萨的躯干——缓缓从地上捡起她自己依然在微笑的头颅,然后轻轻安放好,缓缓扶正。
血之魔能师摸了摸脖子和肩膀的结合处,鲜血淋漓的伤口顿时消失无踪。
“焕然一新。”吉萨注意到他的目光,对着他嫣然一笑。
泰尔斯咬了咬牙。
此时此刻,泰尔斯才敢放开小滑头,让后者睁开眼睛。
小滑头看着周围诡异的干净街道,猛地一颤。
“我虽然封锁住了信号弩箭以及声音的传播,”艾希达摇头道:“但这么多人失踪,他们迟早会发现的。”
“你怕了?”血之魔能师微笑着。
艾希达不言不语,他无所谓地转过身,走向泰尔斯。
泰尔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脑子里疯狂思考着脱身——不,现在看来,是保命的可能。
“等一等。”吉萨温和地道。
艾希达停下了脚步,脸色转冷。
“留下那个男孩,”血之魔能师抬起目光,看向泰尔斯,“我们就还是好朋友,怎么样?”
泰尔斯浑身一颤!
气之魔能师沉默了一瞬。
“戮魂枪和断魂刃都在城里,”艾希达转向吉萨,缓缓出声:“即便是实体态作战的你,也无法抵御戮魂枪的能力。”
“我们最好赶紧逃跑。”
“噢?”血之魔能师缓缓摇头。
“你故意引来巡逻队,”吉萨慢慢地吐字,不慌不忙:“就是为了用这个理由逼走我?好保护你的宝贝男孩?”
“真是令我伤心啊。”
“合伙人。”
听见这话,艾希达叹出一口气。
“你忘了我们合作的初衷了吗,吉萨,”不知为何,泰尔斯总觉得此时的气之魔能师语带悲哀:“我们三人的合作,无论是我的计划,还是芙莱兰的理想,抑或你的坚持,不就是为了魔能师们有朝一日,能脱离那道枷锁吗?”
血之魔能师轻嗤一声。
“十二年前的事情,早就证明了你们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可笑,”吉萨抬头看着天空向西而去的月亮,嗤笑道:“无论你或芙莱兰。”
泰尔斯猛然一震!
十二年前。
为什么又是十二年前?
血色之年,难道魔能师们也参与其中?
泰尔斯不由得想起之前黑剑对艾希达所说的话。
【你在复兴宫大开杀戒的时候……】
还有……
泰尔斯不自觉地再次搂紧了小滑头。
血瓶帮是气与血两位魔能师的合作结果,但听他们的对话,似乎还有第三个人?
芙莱兰,是谁?
艾希达深深叹出一口气。
“很好,那我们大可以从此分道扬镳——反正我们在战前就各走各路,这是你的选择——当年的结果,也确实无法说服你。”
气之魔能师脸色黯然。
“但这跟这个男孩有什么关系么,”艾希达抬起头,目现精光:“你总有个必须杀他的理由吧。”
“当然,”这一次,吉萨回答得很痛快:“他的血脉——很久以前,我做出了承诺。”
“必须杀死的血脉?”艾希达转过目光,瞥了泰尔斯一眼:“你认识他的母亲么?”
泰尔斯抓着小滑头的手突然一紧。
但这次,吉萨却露出温婉的微笑:“你猜啊?”
“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艾希达冷冷道。
“好吧,还有就是,”血之魔能师缓缓叹息:“我不想让他跟我们一样,受尽折磨。”
泰尔斯脸色一白。
受尽折磨?
“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艾希达强硬地回答。
“放心,我只要他的命。”吉萨笑着摇摇头。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