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老君从不认为自己在封神劫中做错了什么?
即使有,那也是出自自身道心。
既是道心所为,那么,就是对的。
圣人无对错,无善恶。
通天教主呵呵的笑了笑。
他想起了,昔年封神劫中,老君与他所言之事。
“他教下就有这些门人!据我看来,总是不分品类,一概滥收,那论根器深浅,岂是了道成仙之辈。此一回玉石自分,浅深互见。遭劫者,可不枉用工夫,可胜叹息!”
“贤弟可谓无赖之极!不思悔过,何能掌截教之主?前日诛仙阵上已见雌雄,只当潜踪隐迹,自己修过,以忏往愆,方是掌教之主;岂得怙恶不改,又率领群仙布此恶阵。你只待玉石俱焚,生灵戕灭殆尽,你方才罢手,这是何苦定作此业障耶!”
言语虽比元始好一点。
但对自己的弟子,对他的师侄们却是极尽污蔑之语。
通天教主能理解昔日老君的言行。
胜利者,自然要粉饰自身。
但理解归理解,明白归明白。
念头总是不能通达!
即使过去了一千年!
纵然已过了一个会元!
那道心之忿,依然不平!
我的弟子,自是我教的。
教不严,师之过。
有事情可以冲着我来!
但,万仙阵内,当着三界上下,当着悠悠众生,却将截教门人贬斥的一文不值。
这既是对截教的彻底否定。
也是对截教门人的完全否定。
别人或许可以咽下这口气。
为了大局嘛。
也为了道途嘛。
但通天教主什么人?
宁折不弯!
他念头不通达,自是要发泄出来。
他不可能,也永远学不会西方二圣,表面笑嘻嘻,背地里磨刀的手段。
故而,通天教主只将手中青萍剑轻轻一摇。
朵朵青荷绽放开来。
无数数字摇动着,数学大道开始显化。
今日
他要为自己的门下,讨一个说法。
人教大道,固有坚持。
吾之弟子,又岂容指摘?
这也是试探。
你连昔日的诋毁,也不肯收回。
那么,这今日的合作与协议,又有甚意思?
与其将来龌龊,不如今日说开。
这是通天教主的觉悟。
且,是经历了千年反省与复盘后,不可动摇的道心。
纵然他知道这是不对的。
大劫在即,委曲求全,是可以的。
只要他肯退让,肯假装昔年的事情不存在。
那么,今次大劫,定将大胜!
那阐教甚至西方教,都要一尝昔日封神劫截教的苦与痛。
然而
若是这样,他还是截教教主吗?
若他肯如此,他还有何面目,面对那些昔年在封神劫中灰飞烟灭的的弟子?
又有何立场,却见那些迄今依然在封神榜上不得自由,前途尽断的弟子?
又有何颜面,与那些被西方掳走的外门散修和外门弟子说一句:苦了你们了!
于是,通天教主的眼睛亮起来。
此时此刻,他的道心之内,只有一句话。
在那属于徐吉的天地中,那手机上看过的一句话。
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
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
旧日之因不能清晰,明日之果如何确保不畸形?
通天教主想着这些,青萍剑上的青荷,越发的耀眼。
他直视着老君。
这位他的师兄、大兄。
同源而出的手足,同门修道的大师兄。
清静无为的道德天尊,顺其自然的老君。
他缓缓说道:“道兄之道,固然坚定!”
“然贫道弟子,又岂是刍狗?”
“这天地众生,又岂是刍狗?”
“刍狗刍狗”
青萍剑上,光芒四射。
通天教主嘴角的轻蔑,再不能掩饰。
他站起身来,平视着老君。
这位已经历经万劫,已然练就混元,证得了‘壹’的圣人。
通天教主知道,刍狗之说的起源。
确实,天生万物,而万物易朽。
确实,地养众生,而众生犹如蚍蜉,朝生暮死,转瞬化为灰灰。
昨日之日不可留。
众生万物,在已万劫不磨的圣人面前,真的犹如刍狗。
打个瞌睡,人间都可能换了天地。
闭关一修,便已是沧海桑田。
曾经熟悉的人,曾经熟悉的事。
转瞬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