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天空无月,惟有淡淡星光洒下,隐约映出了远方祁连山脉若有若无的轮廓。高原夜间的寒风阵阵拂过,令人有如寒水浸体,冻彻心扉。
漆黑如墨的夜色中,匈奴人的临时营地却是灯火通明,无数支火把星罗棋布,不仅为匈奴人带来了足够的温暖,也缓解了他们因为匆忙扎营而生产的戒惧心理。
营地外的黑暗之中,上百条黑影正借助着风声在齐膝高的深草丛中缓缓游动,他们整个身体完全匍匐在地,仅靠肘膝发力,所有人通体黑衣,面蒙黑巾,连背负的长刀上也均匀涂抹了一层黑色的颜料,有如一只只巨大的黑色蜥蜴,令人根本难以查觉。
突然间,一声夜枭的尖促叫声传来,所有黑影一起停止了行动,静静趴伏在原地。
南鹰口中叼着一根草根,眯起眼睛望向数百步外的匈奴营地。为了今夜的行动成功,他不仅抽调了马云萝、马岱等仍然保持战力的仅有几位将领,还亲自选拔了近百名久经战阵、精于夜战的鹰卫和西凉军中十几名精通匈奴话的精锐。全体人员甚至放弃了战马,徒步奔行了近二十里,这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直抵匈奴人心腹之地。
敌军至少仍有一万五千,而己方不过百十人,今夜一战的凶险甚至远远超过了当年五百骑兵奇袭甘陵,可说是南鹰生平少有的兵行险着之举。然而不知为何,他日益强大的灵觉却告诉他,今夜虽然身入虎穴,却定会有惊无险。
“将军料事如神!”高通有如草蛇一般游至南鹰身侧,黑暗之中无法准确打出手语,他只得尽力压低声音:“匈奴人虽然在营外设了暗哨,然而两处之间的距离至少也有五十步以上,简直形同虚设……末将已经选定了潜入的口子,保管神鬼不觉!”
“很好!你去通知马岱和王彦带一个小队先行潜入,其余人员原地隐蔽待命!待探清敌军夜巡口令后全体乔装入营!”南鹰狠狠的握掌成拳:“最后,只待本将中心开花,全体人员立即行动!见帐篷就烧他娘的,见人就砍他娘的!”
“明白!请将军放心!”高通双目大亮,突然又问道:“将军,您是否也原地待命?”
“废话!你小子还敢指挥本将了?南鹰笑骂道:“你们都是本将的学生,本将当然要跟踪指导,免得你们坏了大事!”
“这倒是没错!”高通点头:“兄弟们还好,可是马岱将军这方面没有经验,有将军在后押阵提点,再好不过了!”
“话不能这么说!”南鹰摇头道:“马岱虽然不曾受过我们的训练,却为人机智,武艺精熟,更难得的是精通匈奴话,有王彦辅助他,不会有问题的……本将算是支援策应吧!”
他想了想,又道:“记住,提醒他们,一定要先摸清敌军马匹位置,否则行动展开之后,咱们只凭双腿可是插翅难逃!”
“得令!”高通兴奋的钻入黑暗之中。
“嘿嘿!”南鹰发出一声低低的得意笑声,心中满是刺激与畅快……他近日在凉州地界霉运不断,不仅虎落平阳被犬欺,最令他愤怒的是,连区区匈奴人都敢来趁火打劫!这口气实在是憋得狠了,必须以敌军的鲜血一雪前耻!在历史上,连甘宁那小子都敢百骑袭营,且看本将今日如何百人破胡!
“杀人烧火还这么高兴!岂是男人大丈夫应有之品?”身侧,天籁般的仙音娓娓响起,听似揶揄,却带着丝丝情意。
“美人儿你有所不知!真正的男人大丈夫,命中注定要不走寻常路!”南鹰凑过头去,闻着醉人的仙香气息,神魂皆醉道:“你看,别人均是花前月下,你抚琴来我画眉,而你我却是月黑风高,你杀人来我放火!这还不是天造地设的人间极品?否则,焉能引得仙女下凡投怀送抱?”
“…….滚!”
“滚?那可不行,这动静也太大了!”南鹰一本正经道:“既为行动顺利,也为遵从妻命…….不如为夫爬吧?”
营地边缘,一小队匈奴人无精打采的行过,口中不时哇啦哇啦的扯上几句,殊不知,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草丛暗影之中,一双双锐利的眼睛正冷冷的瞅着他们。
“云萝你也是精通匈奴话的,他们说的什么?”南鹰贼兮兮的伸出手指,点了点马云萝的香肩。
“他们在骂人!”马云萝却是玉容冷峻道:“他们在抱怨为何白日里辛苦拼杀,晚上仍要值夜巡查……汉扬,你的顾虑是对的,匈奴人的五千生力军必定正在养精蓄锐,只待天明便要全力攻击!”
“哼!所以说,今夜若不搞他一下,明天我们就更加被动了!”南鹰双目杀机大盛:“本将倒要瞧瞧,匈奴人今夜能不能安然入梦?”
“马岱和王彦摸进去的时间不长,不能全指望他们……话说我们也是策应小队啊!你们几个臭小子搞清匈奴人夜巡的规律了吗?”他扭头骂道:“再不找准匈奴人夜巡的交汇地点,怎能听到他们的口令?”
“将军,来了!”高通沉稳的声音响起:“末将已经听到,不远处正有一队人行来,必会与眼前这队匈奴人碰面!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