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注视之下,那倩影若有所觉的侧过面庞,向南鹰露出一个鲜花盛放般的笑容。
“全军加速!”南鹰蓦然间心间宁定,久违多日的空灵之感再次回归,他从唇边露出一丝信心十足的笑意:“今夜,我军便要在长安城中驻军!”
与此同时,三百里外的长安城下。
整座城池八门紧闭,城外战云密布,几支大军壁垒分明的摆开阵式,大战一触即发。
南北相向的两支大军多以骑兵为主,其中一军树起“郭”字大旗,另一军则是“李”字大旗,显然是李傕、郭汜二人再生裂隙,意欲火并。而两军之间,仍有一支万余人的兵马背靠着长安城墙列阵,“皇甫”大旗迎风招展。不消说,这是一直在李郭二人之间保持中立的皇甫嵩。
郭汜浑身包裹在厚重的甲胄之中,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狠狠瞪向对面的李傕,双目之中直欲喷出火来。虽然他和李傕之间矛盾重重,更曾几番兵戎相见,却一直是以堂堂正正之势,从未使用过鬼蜮伎俩。然而就在十数日前,李傕却暗中买通他的婢女,在他的饭食之中投毒,几乎令他死于非命。这份深仇大恨,即使是倾尽三江之水也难以洗清,唯有你死我活才能作为了断。
郭汜身后,徐荣、李蒙、王方诸将亦是浑身披挂,一脸杀气腾腾。当日,董旻、徐荣二人引兵三千出城围杀渤海军,却中了南鹰的驱虎吞狼之策,与阎行、成公英的万余西凉军厮杀一场惨遭败绩,更兼长安城落入渤海军之手,大败之下唯有远遁。后董旻闻听董卓已死,遂逃之夭夭不知所踪,而徐荣先是投向张济,不久便再次率部回归长安,并投入郭汜帐下,令郭汜军实力再涨。
对面军前,李傕亦是一脸阴狠的与郭汜对视,目光之中不见分毫退让。他向以董卓军头号大将自居,一直视郭汜为其副手,然而时至今日,两人形势倒转,郭汜不仅隐隐凌驾于他之上,更在朝堂之上公然压制挑衅,令他在军中、朝中的声望日下,实已到了忍无可忍之境。
在他身后,亦有樊稠、段煨、胡车儿诸将跟随,声势并不弱于郭汜。
蹄声响起,皇甫嵩单人独骑的驰于李郭两军之间。时至今日,他已是苍髯皓首,面容之间尽是老态,然而目光炯炯,神色威严,仍显当日名将风范。
他显然仍想做最后的努力,长声大喝道:“两位将军,且听本将之言!你们二位均是国之重臣,更兼守护帝都重责,岂可因一时义气而自相倾轧,令亲者痛而仇者……”
“老将军不必多言!”郭汜不待皇甫嵩话音落下,便已大叫道:“李贼屡次害我,又尝怀欺君叛逆之心,可谓是董卓之后的最大国贼!我与李贼之间,何来亲者之说?”
“好胆!竟然辱骂董公和李将军!”李傕军中,不少将领一起变色。虽然董卓已死,然而当年跟随他的旧将之中,仍有不少人对他忠心耿耿,虽明知董卓恶名满天下,谓之即招骂名,然而似郭汜这般直言不讳的公然辱骂旧主,却是首次听闻。
“董公?我呸!”郭汜狠狠啐了一口,厉声道:“西凉军的兄弟们,好好想一想吧!若非董卓这厮狼子野心意欲谋朝篡位,凭我等一身本事,再择一良主,早已封侯拜将,何至于一再背负叛军之名?而今将士枉死,祖宗蒙羞,有家难回……难道这些不是拜董卓所赐吗?”
他此言一出,对面喝骂的西凉军诸将均是一滞,竟然无言以对。而很多寻常将士则是情不自禁的点头。
“郭汜,你已官拜后将军,竟然仍嫌不足?”李傕出人意料的冷静下来,他大叫道:“你口口声声说什么择一良主,是否对当今天子不敬?”
“李傕,你休想含血喷人!若非本将一力阻挡,当今天子早已被你软禁了!”郭汜亦毫不相让,他哑然失笑道:“而今你官封车骑将军,我封后将军,然世人皆知,你我官位实是挟持天子后自封的!不要忘了,袁绍远在河北,也号称行车骑将军……如此虚名,不要也罢!”
“西凉军的将士们!”他再次振臂大呼:“我们西凉男儿,讲究的是凭着一腔热血,拼着手中刀剑,堂堂正正的打出一个功名来!如今,李贼意图仿效董卓,继续将我们推向万劫不复之境,我们该当如何?”
听得如此具有煽动性的言论,不仅郭汜军部下一起鼓噪起来,连李傕军部下也有不少人高呼附和。
更有一些人狂叫道:“老子们不当叛军,要昂首挺胸的衣锦还乡!”
“你郭汜何时成了大汉忠臣了?”李傕终于感觉到一丝不妥,他双目微微眯起,尽是警觉之色:“这些话是谁教你的?凭你一介武夫,还说不出这种话来!”
“奉诏讨贼!”郭汜蓦然从怀中掏出一卷黄帛展开,其上一方天子印玺,却是令两军将士看得分外清楚:“遵奉天子旨意,服从大汉辅政皇叔谕令,讨伐叛将李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