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席卷,吹拂得道边那一面黑鹰大旗猎猎作响。
鹰旗之下,南鹰独自一人垂首而立,虽然仍是那一身的黑衣黑甲,却在长发散落的额间系上了一条白色的丝带。在他身后十数步外,尚有马钧远远侍立,然而眉宇间却尽是哀伤复杂之色,亦是垂首不语。
那日,神农山外得知噩耗后,南鹰心中那份收获巨金和神草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他立即引兵赶赴黄河之畔,乘坐早已徘徊附近的战船顺流直下,直接在青州境内高唐县地境登岸,与奉令而来的各路渤海军人马会合,由是两日一夜之间,竟然长驱近千里,提前等在了孙策前往渤海的必经之路上。
他缓缓抬起手来,凝视着手中紧握的那卷书简,五指竟然微微有些颤抖…….那卷战报中详细的记录了孙坚兵败身死的始末,令他内心中满是惶然和无力。纵然他早已泄露天机,孙坚还是死在了岘山,死在了刘表之手!难道历史真的是无法改变吗?
远方,隐约响起了隆隆的蹄声,同时远近各处均响起了渤海军斥侯独有的阵阵哨音,预示着孙策终于到来。
黄沙飞扬中,一支素衣白甲的骑兵狂驰而来,为首一将,棱角分明的俊秀面庞之上却尽是憔悴之色,正是孙策。
“叔父!”他一眼看清了道旁那孤独的身影,目光闪过不能置信和狂喜之色,伸手勒住了马缰,竟令座下骏马嘶吼着人立而起。
马蹄甫一落地,孙策立即滚鞍下马,向着南鹰飞奔而来,眼中已有泪光:“叔父!”
骑兵大队中,四将一起跃马而出,正是程普、韩当、黄盖、祖茂四将。他们看清了南鹰,亦难以控制的露出惊喜之色,同时跃下马向着孙策追来。
孙策看着南鹰那张冷俊的面容在面前不断放大,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他如今已是这个世上最值得自己依赖的人…….孙策情不自禁的张开双臂,希望能够冲入那个温暖有如父亲的怀抱中,然而尽情倾诉心中酸楚与伤痛。
“啪!”不等他投身入怀,一记清脆沉重的耳光已经狠狠的落在了他的面上,半边面颊立即高高肿起。
“叔父你…….”孙策骇然倒退半步,一手捂着肿涨的面颊:“为何打我?”
“小畜生!”南鹰猛然间双目尽赤,几乎是歇斯底里的狂叫道:“当日临别之时,我是怎么交待你的?莫入岘山!莫入岘山!你为何不劝住你父亲!”
程普、韩光、黄盖、祖茂四将正在茫然不知所措之际,听清此言后同时瞳孔剧缩、浑身大震…….传说中,鹰扬中郎将之所以战无不胜,便是因为可以洞悉天机,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叔父,我…….”孙策目中闪过悲痛欲绝之色,众目睽睽之下,他缓缓跪在了南鹰面前,将一颗平日里始终高昂的头颅深深埋下:“侄儿无能,愧对您…….我亦不孝,救不回父亲啊!”
“策儿…….文台啊!”南鹰心中有如针刺火灼,虎目之中终于热泪泉涌,他亦缓缓跪下,用宽广温暖的臂膀将孙策完全拥入怀中。
远处,长沙军突然哀声大作,一些老卒甚至已是捶胸顿足的哭号起来。
“哭什么!”南鹰突然暴喝,竟令孙策和近千将士同时骇然收声:“文台英灵不远,我侄儿仍在,长沙军也还没有死绝,正是报仇之时,哪有心思在此作这儿女之态?”
“刘表,你等着!我不会杀你的…….”他冰冷凛烈的宣言清清楚楚的传入所有人耳中:“我会把你留给我侄儿,让他亲手宰了你!”
“多谢叔父!”孙策如殛雷击,猛然以头抢地,再次泣不成声。
“传令下去…….”南鹰站直身体,向着身后噤若寒蝉的马钧道:“擂鼓聚将,中军大帐之中…….议战!”
“呜”声大作,一支响箭直冲云霄,随后里许之外、数里之外乃至十里之内,尽是鸣嘀之音。一面面鹰旗被高擎起来,大片步骑战车扬起的沙尘瞬间遮天蔽日…….沉默了近一年之久,渤海鹰军终于再次大规模集结,向世人露出了锋锐的利爪。
中军大帐之内,将星璀璨,剑佩锵锵。
南鹰主将案几的左侧以下一片银光耀目,坐满了从各地奉谕而来的鹰将,除了镇守渤海、河间全线的高顺、仍在清肃青州全境的李进等寥寥数将外,所有授勋鹰将全部到齐,连贾诩、****义、审配、司马直等文臣亦是一个不缺,令人触目惊心…….即使当日全力征讨董卓之时,渤海军的文臣武将都不曾如此全体出动。
相比堪称豪华的渤海鹰将阵容,右侧的长沙军诸将却显得黯然失色,除了孙策和程普、韩光、黄盖、祖茂四将外,只有朱治、恒阶、徐琨和公仇称等七八名普通将领。不过,当南鹰听说孙坚尸身便是恒阶冒死面见刘表索回后,立即对其人另眼相看。另外,那小将徐琨是孙坚的外甥,虽然年纪尚轻,却是一脸英气,亦令人不敢小觑。
“本将事先声明!”当南鹰仿佛平淡的声音传遍全帐,所有文武一起屏息倾听:“今日之议乃是军议!本将不想听到任何类似从长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