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漆黑寂静的长街,如今已尽被有如繁星般的火光映得纤毫毕现。以横七竖八倒在街心的尸体为界,大群并州军和凉州军剑拔弩张,火并一触即发,在他们身后,仍有隶属于本阵的援军正在源源不断的赶来。长久以来,两支骄兵针对相对的种种矛盾,终于在鲜血和尸骸的刺激下,无可避免的迸发了。
透过攒动的人头,越来越多的将士已经看清了同袍们的尸体,他们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眼中浮起层层血丝,握着武器的手掌也开始不自觉的痉挛…….身为战士,若然战死疆场当然无话可说,然而如此冤屈的死在“自己人”手中?这已经不是什么耻辱了,而是刻骨铭心的仇恨!连一些平日里较为稳重的中层军官也躁动起来。
“你娘的!”并州军一名战将刚刚赶至,瞧清了面前惨景,瞬间热血上头,他驱开前方列阵的属下,纵马直驰阵前,挺矛狂叫道:“谁干的?自己站出来受死!否则本将杀光你们这帮凉州狗种!”
“好胆!”凉州军中,一员战将亦纵马而出,怒喝道:“魏续,你们并州军杀了我们的人,还敢在此狂吠反咬?”
“樊稠!”魏续死死瞪着对面那员凉州大将,眼中杀机大现:“看来,上回张辽将军收拾你,还收拾的不够!”
樊稠更是怒火上涌,数月前他在虎牢关与张辽一言不和动起手来。确是吃了一点亏,一直引为恨事。如今听魏续于两军数千将士面前公然提起,怎能不恼羞成怒?
“呛”他长刀出鞘直指魏续。凛然道:“既然如此,就先从你身上收回一点本钱!过来领死吧!”
“哼!”魏续自恃武艺不在樊稠之下,哪里会畏惧于他?他缓缓单手抬起长矛,摆出冲锋的架式。
“且慢!”张辽冷冷的声音远远响起:“吕将军不在,暂且不忙动手,只等他前来主持大局!”
樊稠瞧见并州军分波逐浪般散开,闪出张辽的身影。不由心头一跳,锐气立时消减几分。
“吕布?他来又怎么样?”一个声音隆隆怒吼起来:“杀了我们凉州军的人。管你是谁,一样要偿命!”
“李将军!”樊稠松了一口气,手中马缰一带闪至一侧,向着身后缓缓纵骑而来的李傕恭敬施礼。
“张辽。这里是长安,是董太师的脚下,更是我们凉州军的地头,还轮不到你在此嚣张!”李傕身为凉州军首屈一指的战将,浑然没有将张辽放在眼中,他低喝道:“不要以为搬出吕布就可以横行无忌!信不信本将先代他管教管教你?”
“李傕…….”张辽面上夷然不惧,眼中却闪过凝重之色,他举矛狂笑道:“凭你,也有资格管教本将?凭你。也配和吕将军相提并论?”
“找死!”李傕双目寒光闪现,他暴喝道:“凉州军的兄弟们,听本将军令…….”
“住手!”一个惊怒交加的声音大吼道:“全部停手。任何人不得妄动!”
密集的步履声中,一队兵马从十字路口横里杀出,恰将并州军和凉州军拦腰断开。
一员年轻英武的将军指挥着大批属下,同时在两边竖起一人高的盾墙,形成一道铜墙铁壁般的防线。
他高叫道:“本将在此,各位将军有话好说。怎可自相残杀?”
“皇甫少将军!”无论是李傕还是张辽均是一愕,心中杀气先泄了三分。这皇甫坚寿不仅是皇甫嵩的亲子。在凉州军颇有声望,更与董卓是忘年至交。有他死死拦在正中,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今夜这场恶战八成是打不起来了。
皇甫坚寿看出双方均有按捺之意,不由喜形于色道:“几位将军,虽然家乡不同、地域有别,然而我们都在共同为天子和太师效力,可说是血肉相连,你们…….”
他立于街心大鼓如簧之舌不提,远远的屋脊上,几个趴伏的黑影却正在发出一叠声的低声谩骂。
“你奶奶的!这是谁家的狗舍没有锁紧?把这条小狗放出来了!”李少杰一出口,便将皇甫嵩父子全骂上了:“老子辛辛苦苦一夜容易吗?好不容易要大功告成了,竟钻出这么一条小狗来搅局?”
“此人是…….皇甫坚寿,皇甫嵩之子!”一名风语战士首先认了出来,他压低声音道:“当日属下曾随南将军南下破击黄巾,见过这小子几次!他娘的,此人当日便曾三番五次的对南将军不敬!”
“原来是他?大事不妙…….”墨喆不由色变道:“这小子既有皇甫嵩撑腰,又和董卓老贼相交甚厚,只怕张辽和李傕谁也不敢不给他面子!”
“那怎么办?”李少杰更是急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迫得他们狗咬狗,多漂亮的一件功劳…….难道要毁在这小子手里?”
他狠狠骂了几句,突然间眼中厉色闪动,向着身侧趴伏的杨羽道:“阿羽,听说你的箭术不错?”
“那当然!”杨羽一怔,立即傲然道:“否则怎能当得李进将军和黄忠将军的褒奖?”
“很好!”李少杰阴阴一笑:“不仅敢对南将军不敬,还敢来坏大爷们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