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一身戎装,手按剑柄的龙行虎步而来,平静的神色下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他向着起身相迎的王允行了一个军礼,口中道:“深夜至此,打扰之处,还请司徒原宥!”
说着,目光却是落在了庭院一角的那个侧身而立的倩影上。
“吕将军客气了!”王允微笑道:“谁不知道将军是朝之股肱,又是太师爱将?肯屈尊本官寒舍,那是本官的荣幸!”
他看似客气,却是隐隐有嘲讽吕布倚仗董卓之势的意思。
吕布却是毫不在意,他开门见山道:“司徒休怪,末将此行目的,乃是为了令媛千金而来!”
“什么?”王允愕然,险些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那女子。他突然一笑道:“将军是否弄错了?世人皆知,我王允无儿无女,哪儿来的什么令媛千金?”
“哼!事已至此,司徒还要为她遮掩吗?”吕布换成一脸冰冷神色,厉声道:“你可知她的真正身份?”
王允再次愕然,同时心叫不妙,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有弄清这位义女的底细,怎么这吕布反倒是知之甚详?突然间,一股寒气从心底直冒上来…….难道董卓已经对自己起疑了?
然而王允城府何等之深,越是危险之时,内心反而冷静下来。他缓缓坐回席上,淡淡道:“她是什么身份重要吗?本官只想请教将军。你深夜来此兴师问罪,是否太师的授意?”
“末将奉太师之命,专司长安城内外军事治安之职!”吕布*道:“对于任何可能抱有敌意者。只要查明正身便可履职,何用太师授意?”
可能?那便是只是怀疑罢了!王允不由松了一口气,随之心头火起,他好歹仍居三公高位,一个小小吕布居然也敢擅自跑来问罪,简直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不待他脱口质问,只听那女子冷笑一声。终于回过身来。
她一步一步行至吕布身前,突然伸出纤纤玉指点向吕布鼻尖:“抱有敌意?算你说对了。本小姐此行就是来杀董卓那条老狗的!你有本事杀了我啊!”
王允惊得魂飞天外,险些没有弹起身来。在他想来,吕布既无董卓授权,那当然也不可能有什么真凭实据。只消一味避重就轻,吕布也无计可施。岂料那小女子不知轻重,竟然公然说出这等百无禁忌之言,已令事情再无任何回旋之机…….
他一时手足无措,浑身冷汗涔涔而下,心中转过数十个念头,却始终想不出一个妥善应对之策。然而下一刻,吕布的反应却令王允几乎瞪出了眼珠。
只见吕布面对着那女子咄咄逼人的手指,却后退了一步。苦笑道:“你声音这么大,让人听到了怎么办?”
“本小姐光明磊落,怕谁听到?大不了就是一死吧!”那女子以更加嚣张的姿态道:“你吕布不是天下第一猛将吗?正好杀了我。才好去向那董卓老贼请功!”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所谓的天下第一猛将,却明显有些招架不住面前的攻势,他再退了一步,叫道:“我一个人来的,只是想要证实一下罢了!”
“证实?”那女子终于收回手来,一双灵动的眼睛骨溜溜的转动着:“看来。你也并不确定便是我来了!”
“是的!”吕布有些讷讷道:“那日我负责督查城门,瞧见仿佛是你的熟悉身影。混在王司徒的部属中进入长安城,所以,我才……”
“熟悉身影?”那女子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般,有些娇羞的低下头来:“算你还有点良心吧!明白知恩图报!”
“你真是好大胆子!”吕布苦笑道:“那日为了放你出城,我已经担了很大风险!你怎敢还追至长安?若非听说王司徒已经认你为女,我倒还真不敢前来寻你!”
王允听得一头雾水,终于脱口叫道:“怎么今日你便敢来了?”
“哼!”吕布冷笑道:“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她的身份!若当真从你府中揪出她来,不说董卓要治你个通敌之罪,便凭她身后的人报复起来,杀你一百次也是绰绰有余!”
“她,她到底是谁?”即使是以王允的沉稳,也目露惊色道:“本官当真不知啊!”
“她便是……咦?”吕布突然满面警惕之色,向着庭院的黑暗之处低喝道:“什么人!快快出来,否则休怪本将出手杀人!”
“在场的都是熟人,吕将军至于这么杀气腾腾吗?”一个尖锐的声音从黑暗响起:“说起来,本人尚要多谢你对我们小姐的照拂之情!”
“你!你是?”吕布和那女子一起低呼起来:“是你!”
王允听得那个声音,却是浑身大震,目中尽是惊骇至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错!是我!”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之中行出:“不仅是我,鄙上也已亲至!”
“孙先生!”那女子适才面对吕布时,仍是一副肆无忌惮之色,然而乍听那人之言却是傲态尽敛:“你是说……他也来了?”
“小姐,你可令我们好找!”那孙先生终于在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