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斜阳,放射出落漠虚弱的光芒,一如官道旁的落叶一般枯黄干涩,令远行的旅人难以自持的生出伤情愁绪,忍不住的驻足静观夕阳,渴望从那一丝丝的温柔暖意中,找寻到内心的慰寄。
蓦然间,密集的马蹄声打破了官道上的宁静,也惊碎了道旁远行之人的思乡情节,三三两两的旅人们慌忙收拾情怀,迅速让至官道两侧。
一支两百余人的骑队拥着七八架马车,从官道上迎着满天红霞而来。当先一名留着五绺长须的文士,虽然年近五十,然而身形挺拔如山,面色从容洒脱,尽显精华内蕴的独特气质,当真是说不出的潇洒不群。
“君朗兄!君朗兄!”一名青衣人于马队中扬声大叫:“且请慢行!”
那为首的文士闻言勒马,随着他打出手势,整支队伍也渐渐停了下来,靠至官道一侧。
“茂安,你大呼慢行所为何事?”那文士待得那青衣人策马并行,才微笑道:“莫非久居朝堂,已经受不得鞍马之苦?”
“休要取笑!”那茂安扯着那文士的马头,再前行数步,才压低声音道:“在下理解君朗兄迫切入川的心情,可是在下适才偶观残日,竟隐隐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莫非预示前路之上有什么祸患?”
那文士一怔,猛然间放声大笑,只听威猛豪迈的笑声远远从原野上扩散开去,尽显其人的十足中气和深厚功力。
“以谶纬之学名闻天下的董扶,何时也学会了天文阴阳之术?”那文士语带调侃道:“我刘焉可真要对你刮目相看啊!”
“你!”董扶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我是在与你说正事,休要闲言碎语!我且问你,我们此行不过两百余人,又有家眷随行,而入川道路艰险,一旦发生险情却又如何处置?”
“险情?”刘焉面色一整,冷笑道:“帝都为官十余载,又有哪一日不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如今好不容易得脱牢笼,将在天下间占有一席之地,纵有区区艰难险阻,又岂能阻滞我的步伐!”
“吴壹,吕常!”他回身大叫道:“点起二十名精锐,头前探路,寻一处隐蔽安全之所扎营!”
“诺!”两名精悍的骑士率领数十名部属,离开大队径自向前驰去。
“茂安……”刘焉转过头来,定定的瞧着董扶:“你我情同手足,我刘焉一向对你言听计从。我本欲自荐为交州牧,而你说京师将乱,益州分野有天子气,我便毫不犹豫的采纳了你的建议!现在,既然你说前途或有危机,我当然也信你!”
“呼!”董扶吐出一口气,苦笑道:“难得你如此坦白,那么我也实话实说!什么偶观残日的肃杀之气?全是我随口瞎说的!”
他见刘焉丝毫没有流露出讶异之色,只是微微点头,不由愕然道:“你怎么全无反应?”
“这有何奇怪?”刘焉淡淡道:“正如你所言,天下即将大乱,而我奏请天子恢复成帝时以州牧取代州刺史之制,更将令各地官员实力大增……益州,这么一块丰沃安定之地,当然也会引来无数人觊觎!”
“之前,我并非没有想过选择益州,就是担心成为众矢之的,这才无奈选择了看似荒僻的交州!”他微笑着拍了拍董扶的肩头:“说起来还要谢谢你,是你坚定了我入川的决心呢!”
“你啊你!”董扶佯作不忿道:“原来胸中早有丘壑,却是独将我这痴呆之人蒙在鼓中!”
“话不能这么说!”刘焉伸手揽上董扶肩膀,欣然道:“茂安连夜寻我倾诉衷肠,可谓是字字珠玑,此后又不惜舍去侍中之职,追随我刘焉共赴益州开辟局面,更显患难真情!我怎敢轻视于你?”
“你也不用如此褒奖!”董扶低声道:“除了对你的朋友之义,我也未尝没有心怀叶落归根之心。广汉,毕竟是我的故土!”
尖锐的哨音突然从前路凄厉的响起,刘、董二人同时色变。
纷乱的蹄音中,一名高大的骑士仓皇驰回,正是方才统领二十名骑士趋前开道的吴壹,他惶然叫道:“主公小心,前方有敌设伏!”
惨呼之声此起彼伏,二十名骑士仅有十二、三人浑身是血的奔了回来。
刘焉和董扶相顾骇然,心知若非临时派出前哨探路,只怕大队人马便会中了敌军的陷井,那时的损失只怕更加惨重。
紧随在骑士们的身后,大群身着黑衣、面蒙黑巾的敌人现出身形,但见刀光如雪,人影幢幢,至少也有百余人之众。
“呛!”刘焉长剑出鞘,直指敌群厉声道:“杀贼!”
两百余名部属分出一半护住车队,另一半约百余人纷纷怒喝着杀上,与黑衣杀手绞在一处。
黑衣杀手们固然个个身手高强,而刘焉却是有备而来,部属虽然不多,亦均为精选的家族精锐,一时之间两拨人杀得旗鼓相当,难分难解。
刘焉并未加入战团,他瞧着渐成胶着之势的战局,眉头深蹙。突然,他做了一个奇特的手势。
落日余晖下,纷乱的战团中,数道绚丽的刀光突